在大西北遇見江南"西湖"：美貌曾被地震毀壞的城市名片

　　原標題：隴上西子小西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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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民國時期的小西湖　資料圖片

　　小西湖今貌

　　或許有人會問：地處大西北的蘭州為什么會有“小西湖”這樣一個極富江南特色的地名？

　　其實在元朝以前，蘭州“小西湖”一直被稱為“蓮蕩池”。它是蘭州最早建成的園林，號稱蘭州古八景之一，素有“蓮池夜月”之說。關于“小西湖”的來歷，還有一段鮮為人知的故事呢。

　　明代肅王朱楧移藩蘭州之后，廣置屯田，勵精圖治。他興水利，修惠渠，大力發展農業、手工業和煤炭工業。他是第一任肅王，也是最有作為的肅王。朱楧（1376年-1420年），即明太祖朱元璋的第十四個兒子。洪武十一年(1378年)被封為漢王，洪武二十五年(1392年)改封為肅王。次年，入駐陜西行都司平涼府(今平涼)，洪武二十八年(1395年)置藩于甘州(今張掖)。建文元年(1399年)，“乞內徙”，遂移藩蘭州。

　　建文四年（1402年），肅王朱楧開始著手擴建“蓮蕩池”，并將其更名為“西園”（原花寨子公社西園大隊由此而得名）。他在園內廣置湖塘，栽種荷花，以慰眾將的思鄉之情。據史料記載，改擴建后的西園既有江南林園的秀美，又有塞上明珠的雋永。園內沼池荷塘，鱗次櫛比；水榭亭閣，星羅棋布。不僅花木葳茂，魚鱉豐盈，而且波光粼粼，風月無邊。

　　肅王一共世襲九代，每任肅王都對“西園”情有獨鐘。他們對“西園”不是擴建就是修繕。每次擴建或修繕，都使園林氣象萬千，煥然一新。尤其是經過第六任肅王朱紳堵的修繕后，園內更是湖光山色，碧波萬頃，回廊疊石，交相輝映。據說，當時的園區規模不僅向西延伸了五里，還向北延伸至河畔。光是池中水族就達近百種，更別說其奇花異草了。

　　康熙五年（1666年），甘肅巡撫劉斗上書康熙皇帝：建議“修建邊防要塞，整頓郵政，奏墾荒田，清番漢邊界”等事宜，后諸項建議均被允準。乾隆二十二年（1757年），當地政府籌資對“西園”再次進行了修葺。據史料載，修葺后的園林“池中疊石為舟，其旁皆種蓮花。”“蓮池夜月”之盛景，由此傳開。

　　光緒六年（1880年），時任陜甘總督的楊昌浚主持修葺“西園”。據說，修葺后的園林“波光瀲滟，堤柳如煙，水鳥咸集，蘆花搖蕩。”為此，榆中縣青城籍進士楊巨川先生曾有聯贊曰：“數行楊柳，十里煙波，載酒尋詩，不減蘇堤韻事；北塔抽簪，南屏擁翠，濃妝淡抹，依然西子風情。”

　　楊昌浚原籍湖南湘鄉，長期在浙江為官，因“楊乃武與小白菜”一案而遭貶，后經左宗棠極力保薦才得以復出。“西園”修葺完成后，為了懷念杭州西湖的荷塘池沼，湖邊月色，楊昌浚遂將“西園”更名為“小西湖”，并沿用至今。如今，小西湖邊仍有塊紀念碑，以記其事。楊昌浚在《記蓮花池》中云：“方其盛時，花木之茂，魚鳥之繁，亭臺樓榭之錯出，為蘭州第一。”

　　民國初年，受自然環境及人為因素的影響，小西湖已不復當年的勝景，“蓮池夜月”也已成為過去式。為此，官方委托鄉賢劉爾炘對小西湖進行修葺，以期再現往日輝煌，但無果而終。民國八年（1919年）2月，赴西北考察實業的浙江省參議會秘書長林競與友人遍游金城時記曰：“湖中多蘆草，不見一蓮。亭榭兩座，業已傾圮。夏令樹木茂盛，或有可觀，此時極感蕭條也。”同年，小西湖部分地段被改造為北洋政府農商部苗圃。

　　民國九年（1920年），海原發生8.5級大地震。震后，小西湖湖水幾近干涸，荷塘盛景不復。1934年初，小西湖被開辟為甘肅省建設廳第二苗圃，古建筑還被用作農工展覽館。同年7月，旅居蘭州的礦物學家薛桂輪在游覽小西湖時寫道：“惟現在滿池葦草而已，無一朵蓮花可見。”但林園制高點螺亭有一名聯，“堪稱雋永”。聯曰：“淘不盡萬人幽恨，四海窮愁，任眼底大河東去；看得開百歲流光，一場春夢，覺懷中爽氣西來。”

　　1935年5月，國民黨元老邵元沖一行視察西北，途經小西湖時寫道：“然今則池中一片蘆葦，無復當年雅趣，聞民九地震后，湖水即涸，漸無舊觀耳。”后來，他在《西北隨軺記》中寫道：小西湖龍王廟有署名墨齋者大書長聯于壁，貫通古今，大氣磅礴，蒼涼可誦，見之甚喜。聯曰：

　　奇愁敢說酒能消，當初一畫開天，傳之堯舜禹湯文武周孔，萃列圣真精神、真脈絡，授受五千年，遇繼起兒孫，都看成那秋后黃茅、風前白葦；

　　春夢偶從花外覺，溯自三皇治世，到了秦漢隋唐宋元明清，經累朝大豪杰、大英雄，維持四萬里，被無情造化，盡付與這霜中紅葉、水上青峰。

　　抗戰時期，蘭州小西湖更是每況愈下，“減色不少”，小西湖眾多場地逐漸被派作其他用途。據“民國徐霞客”李孤帆所記，當時的西北中學曾以小西湖作為校舍和操場，部分館舍還被改造為生產火柴的工廠。廠內做工者多系婦孺，每人月入不過六元，食宿尚需自理。由此可見，抗戰時期的底層民眾生活是何等艱辛！

　　1982年，蘭州市委、市政府為恢復古文化遺址、均衡城市綠地，決定在原蘭州文科職業學校以東約1公里處重修“小西湖”。1984年，小西湖公園正式開建，公園總占地面積224畝。其中，湖面70畝，綠地85畝，組景建筑25畝，其他44畝。修建期間，七里河區18個單位的職工參加了義務勞動，植樹18823株，建亭臺11處。1987年10月1日，小西湖公園正式向市民開放。

　　園林以水景為主、水陸結合的原則布設。湖澤基本為串珠狀，大小不等，錯落有致，分為東湖、中湖、西湖等多個水域。湖中魚翔淺底，水榭隔水相望，荷花風姿綽約，睡蓮不染纖塵。陸景花團錦簇，綠柳成蔭，亭閣遙相呼應，渾然一體。公園東有草坪，西有科普區，北有盆景園，南有晚紅苑，基本恢復了“蓮池夜月”的風貌，并突出了黃河風景線的特點。

　　至此，這座飽經滄桑的公園就承載著無數蘭州人的夢想，開始在黃河之濱大放異彩。因城市“寸土寸金”，其規模自然不及明初那么宏大。盡管如此，園內時時鳥語花香，處處景色宜人，每天都上演著和諧閑適的生活圖景，也蕩漾著市民們發自內心的歡歌笑語。我們有理由相信，蘭州小西湖一定會成為蘭州人心中永恒的城市記憶！

　　曾正偉　文/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