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標題:從一首古詩中走來的西鞏驛
古詩里的西鞏驛
村煙遠矗方炊曉,社鼓爭鳴欲賽秋。
禾黍登場農事畢,山家應是百無憂。
這是一首寫于1506年的絕句,距今已有500多年的歷史。
1506年正是明朝第十位皇帝明武宗朱厚照繼位的第二年,即明正德元年。
這一年,出生于蘭州市七里河區西園街道的彭澤,從蘭州前往京城路過定西時寫下了這首《西鞏道中》。
彭澤是明朝中期時大臣,曾官至兵部尚書。為官清廉,不徇私情,為人忠義,孝敬父母。
說到彭澤的孝敬父母,這里啰嗦兩句:
一是母親去世后,為母親守孝兩年多;
二是任徽州知府期間,因為嫁女兒置辦了一些漆器送到家里,結果惹怒了父親,父親一把火燒掉器物,步行到徽州。彭澤驚喜父親地到來連忙出外迎接,并示意手下的人背父親的行李,結果父親沒有顧忌此時已經四十歲的彭澤,怒罵道,我背了它幾千里,你就不能背幾步路嗎?非但如此,到了堂下,父親又把彭澤暴打了一頓之后,背起行李徑直走了。
此后,彭澤任職中約束自己的品行,成為知百姓冷暖疾苦、不徇私枉法的一代清官。
這首《西鞏道中》,正是彭澤為父親守喪期滿后的第二年即1506年赴京路過安定區西鞏驛時所寫。
詩中描寫的西鞏驛正是一派秋收后的悠閑愜意場景:農事完畢,百姓無憂,晨煙裊裊中,鼓樂爭鳴,一場豐收后的農事慶祝活動正在這里舉行,呈現出居住在這片土地上的人們安居樂業的詩意生活。
西鞏驛的前世
西鞏驛的名稱,并不是一次得來,前有“西鞏”二字之后才有“驛”,而且“西鞏”和“驛”合成“西鞏驛”時,經歷了北宋、南宋、遼、西夏、金等朝代,元時才有了“西鞏驛”這個名稱。
元朝以前謂之“西鞏”。而“西鞏”最早的稱謂始于北宋,記錄在史的時間則是南宋,可見于南宋官員、史學家、詩人李燾編撰的《續資治通鑒長編》。
《續資治通鑒長編》引用北宋官員范育的話說:
“臣又聞:結珠龍川,西人語謂十八為“結珠”,謂“谷”為“龍”’,蓋言諸谷共湊一川耳。”
這句話大意是說,臣聽說過結珠龍川,西夏人(黨項族)的話語中,稱十八為“結珠”,稱“谷”為“龍”,大概就是說十八條谷湊成了一條川。
因此,西鞏驛最早的名字,是西夏黨項族人命名的結珠龍。
那么,“西鞏”二字又是緣何而來?
元祐初年(1086年),朝廷打算放棄質孤(今榆中縣來紫堡一帶)、勝如(今夏官營一帶)兩堡。范育爭辯說,這兩堡有關蘭州的安危,一旦放棄,蘭州就有危險,而蘭州危險,那么熙河(今臨洮及周邊)也就有了危險。
熙河者,是北宋政權與西夏對峙的邊防重地。是時,北宋政府將臨洮(時稱武勝)與現在的臨夏(時稱河州)、臨潭(時稱洮州)和岷縣(時稱岷州)并稱熙州,與隴西(時稱通遠軍)一起設置熙河路。
因此,一旦放棄質孤、勝如兩堡,不僅危及熙州,而且李諾平(今榆中定遠一帶)、汝遮川(今巉口一帶,又稱安西城)也就不保,西夏人會長驅而入,不但侵占收回不久的定西城,使蘭州陷入孤城,而且使隴西遭受戰爭的禍亂,從而使北宋的邊境不保。
于是,在1092年之后,北宋在這里修建城堡,取西夏已被宋鞏固所制,故名西鞏。是以西鞏之名由此而來。而西夏人所稱的結珠龍反倒被忘卻并淹沒在歷史的風塵中。
由此看來,西鞏的名稱,已將近千年,可謂歷史悠久。
西鞏驛的后世
自1092年之后,西鞏和安西城(今巉口境內,又稱汝遮城)、平西城(今魯家溝境內)一起成為北宋經略定西、蘭州并與和西夏對峙的一處邊防戰略要地。
近千年后的今天,安西城、平西城均已坍塌消失在歲月的風塵中,僅剩遺址可循。而西鞏驛依然緊隨歷史的車輪向前。
1286年,元帝國為了經略西部,沿途建立站赤(即驛站),在西鞏設立了驛站,于是,就有了西鞏驛,并與延壽驛、稱鉤驛形成通往蘭州的東西驛道,自此之后,西鞏驛便成為元明清時期,西安到蘭州乃至河西走廊以西地區的必經之路。
如果說元朝時西鞏驛驛站開通的話,那么后來的明清時期,則是這個古道驛站的繁盛時期。
明朝時,西鞏驛的繁榮從本文開篇的那首詩中可見,莊稼喜獲豐收,百姓安居樂業,農事豐富多彩,一派歡樂祥和景象。
此時,西鞏城池保存仍然完好。據惲應翼撰《萬歷新修安定縣志》縣境圖,有東西二城門,并繪有城樓。古城南北寬20米,東西長240米,夯層11—22厘米,最高處12米。
從明朝開始,西鞏驛不僅是朝廷官員南來北往打尖休息換乘車馬及傳達皇帝旨意和邊城情報的驛站,還成為運送朝廷貢品及軍需物資的遞運所,并設有驛丞和典吏。
在清朝順治時,驛站有有馬42匹,夫23名,遞運所夫4名,當時郵驛頻繁,配備人員馬匹較多。據安維峻纂《甘肅全省新通志·建置志·驛遞》載,清中晚期安定縣四驛(西鞏、通安、延壽、稱鉤)各驛共安馬226匹、夫113名、一歲共支工料外務站價等銀8,395兩9錢,額設鋪司74名。時安定四驛站為隴上十分繁忙之中轉站。
由于西鞏驛地處內地通往蘭州和西部的交通要道,不論是商旅行人,還是使者兵馬,都從這里經過,這使位于黃土溝壑之間的這個古堡驛站,與中華民族的歷史同步前行。
西鞏驛的今生
西鞏驛地處定西城東70里處。中間的青嵐山將西鞏驛和定西城隔在東西兩邊,西鞏驛川從東邊的山腳下向東伸開,與會寧縣的雞兒嘴相連。
其實,歷史上提到的西鞏驛川,應該是青嵐山下的王公橋到花溝之間的一整塊。南邊原來是西鞏驛河(又稱馬花溝)的主河道,后來,在南河和西鞏驛之間的河道上人工筑起了一個壩,使西鞏驛河的水在西鞏驛鎮東約四五百米處由東流改為北流,然后注入北邊從葛家岔、新集方向而來的河溝向東而去。自此,西鞏驛川被一分為二,王公橋到西鞏驛鎮為一塊,姑且稱之為西鞏驛川,馬花溝到花溝為一塊,稱為花溝川,花溝東岸的南坪到會寧雞兒嘴又是一塊,稱作營房川。
在312國道沒有修通時,從會寧方向走西鞏驛,要過黑菜子河溝、花溝、馬花溝幾條溝,312國道開通后,橫跨河溝的大橋將西鞏驛川又串了起來,看起來便成了一道川。
因此,不論歲月如何變換,兜兜轉轉川還是那道川,地還是那塊地。
而史書中所述的“結珠龍”即十八條溝,依然鑲嵌在這片土地上,如宋家溝、任川河、劉家溝、高家溝、曹家岔、車路溝、孫家溝、李家溝、花溝、胡麻溝、何家溝等等,千百年來無論怎樣風吹雨打,我自巍然不動。
西鞏驛,這個名不見經傳的古鎮,在戰爭中誕生,在歷史中傳承。
自北宋以來,經元明清三個王朝帝國,不論是經濟貿易方面還是戰略防務方面,都擔負著重要的換乘、傳遞和運輸功能,特別是明朝時期,更是通往九邊重鎮之一固原鎮的重要驛站。可以說見證了歷史風云的變化和王朝帝國的興衰。
今天,很多古驛站閑置頹廢、荒蕪沉沒時,西鞏驛卻煥發出新的活力。因為312國道、平定高速、青蘭高速從此而過, 肩負起新的歷史時期的重任,成為東來西去的客商旅人駐足停留、換乘休息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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