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聲棲居的村莊

　　原標題：歌聲棲居的村莊

　　郎佐民

　　綠毯懷抱里的村莊極靜。風從坡上悠悠地吹過。

　　花苞溝又名花豹溝，位于岷縣中寨鎮古莊村東北部，一個小小的自然村。盛夏時節，整個溝里山花閃爍，綠茵似毯，一碧千里；點點村居橫臥溝底，炊煙裊裊，靜謐祥和；悠揚的洮岷花兒在空中飄蕩，牛羊滿坡，山雀啼囀，藥香芬馨，似走進了一幅村居古畫。

　　說是山溝，實為山坡，綿延百余里的大青山迤邐而來，與巍巍業力大山在此相遇，緊緊連接橫亙起伏，生出另一種氣勢。這里毗鄰卓尼縣接壤地帶，高寒陰濕的地理環境，適宜生長以當歸為主的中藥材。

　　抬頭看，村莊都被薄薄乳白色的霧靄籠罩起來，錯落有致的居舍像是裹上了一層神秘的輕紗，或濃或淡，氤氳朦朧。抬腳走，青山綠水間，因昨夜一場雨水的洗濯，視野明凈，花草葳蕤，空氣清爽，路邊嫩草上晶瑩的露水不斷滾進鞋幫。

　　縹緲的霧氣撫摸著臉龐，感受著繡花針般霧雨絲絲涼涼的浸潤，心里異常愉悅純凈。大山深處的村莊被稠濃的藥香浸著，連綿的山體被高度飽和的綠色包圍，我們要到村莊里去尋訪一位花兒歌手。

　　花兒歌手生于斯、長于斯，這片寬厚的土地滋養了她天籟般的嗓音。我們電話相約，要在她家鄉的山坡上漫花兒、聽花兒、采集音像資料……

　　推門，主人熱情地出來迎接，屋子里茶壺正冒著熱氣。屋檐下、庭院里堆滿了還沒有來得及銷售完的黃芪，一捆捆整齊地疊摞在一起。我們盤腿坐在炕上，話匣子也一下子打開了。

　　花兒歌手說，小的時候，她常常在坡地里割牛草、挖山藥、牧著羊，為打發時光就一天到晚地唱花兒，有時唱得太投入，放的羊兒都跑丟了。

　　“大家都說我嗓音好，慢慢地，竟成了花兒歌手，于是就到各處花兒會場去唱，每次都捧回一個獎。”

　　太陽不覺在升高，開始熱烈地照耀著村莊，遠山挺拔的松樹林里傳來鳥兒歡快的鳴叫聲。走出門，天空明凈，棉花一樣的白云飄在藍天，花苞溝就像綠海中的一葉舟。鮮綠，是滿山的碧草；翠綠，是田禾的葉子；墨綠，是地里的藥材。

　　眼前，幾只蝴蝶翩翩起舞，用斑斕的翅膀舞動著夏的旋律；不遠處，農戶門前的空地上，幾只雞在啄食，菜園木籬上，爬滿綠植，搖曳著幾朵紫色的喇叭花；遠處看，藥田依次鋪排，長勢喜人；河溝邊上，嫩嫩的水草恣意生長，闊葉的水荷花金黃燦爛、如夢似幻；腳下，平坦潔凈的水泥村道，寬展展無限延伸，在村前盤來繞去，隱沒在山外。

　　油菜開黃花，大豆開紫花，還有白的藍的胡麻花，粉嘟嘟的洋芋花！田間鮮花一朵朵、一團團、一簇簇，顏色各異，馥郁芬芳，在微風中搖曳出無限的風情，帶著泥土親切熟悉的氣息開得無拘無束、自由隨性。

　　花苞溝名副其實。

　　“花豹溝么牦牛溝，山高路遠霧里頭，想是憐兒路難走，早上喜鵲叫著門前頭，我扶大門沿路瞅，你來把我心歡透，就比饃饃蘸蜜頭一口。”我們在村前山坡上邊走邊唱，羊群如白云，山風輕輕吹，歌聲滿山飄。

　　花兒是村民心底流淌的歌，聽著悠揚的旋律，我恍然覺得自己也成了音樂中的一個音符。

　　行走在花苞溝，一路前行，一路打開，一路驚喜。山是平緩的，重疊的，起起伏伏，綿延不絕。水是歡快的，這里就是它的源頭，叮叮咚咚，一路歡歌，奔向遠方。

　　人們在藥田薅草，爽朗的笑聲與拔起的雜草一同揚起。受大山滋養的人是幸福的，惠民政策的春風、大自然的智慧與當地居民的守護凝成山鄉的蛻變。中藥材產業讓村莊變得熠熠生輝，村莊變了、人們的生活變了，一切煥發出新的耀眼光彩。

　　“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深入鄉村的肌理，親近自然的饋贈，靜享生活的清歡，感受生命的美好，這里的每一縷風、每一棵草、每一寸土地、每一株莊稼，都令人迷醉、讓人心動、使人留戀。

　　花苞溝，花朵盡情開放，歌聲飄在山岡，藥香彌漫村莊。岷縣偏遠的小村，守著歲月恬淡的時光，在寂靜的時光里持續著自己的生長，正走向幸福的遠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