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志塬的秋

　　原標題：董志塬的秋

　　師正偉

　　處暑過后，董志塬就開始醞釀起秋事了。天越涼，霜越濃，董志塬的秋就越分明。當一枚金黃的杏葉跌落到我懷里時，董志塬的秋就悄悄到來了。

　　時值秋日當空，原本還是郁郁蔥蔥的董志塬，一夜之間就穿上秋的風衣，變得赤橙黃綠，處處景色如畫。極目遠眺，溝溝壑壑、梁梁峁峁都被秋霜秋雨暈染得五彩斑斕。漫山遍野層林盡染，蔥綠的松葉、亮黃的杏葉、猩紅的楓葉、紫紅的櫨葉、鵝黃的海棠、橙黃的楊柳、斑駁的杜梨……金黃、殷紅、墨綠，碧玉天成，相映生輝。山腳下，野花如錦緞，萬木似彩繪，落葉像蝴蝶與秋風共舞，對面山坡上那一片野酸棗猶如火燒云般，絢麗耀眼。頭頂，點點歸鴉急飛巢，排排大雁比翼飛。置身其中，五步一景，十步一畫，遠近高低都能凝聚成一道搖曳生姿的風景。

　　一場秋雨一場寒，十場秋雨要蓋棉。邁入秋的門檻，風說出的話有些涼爽。“一候涼風至，二候白露生，三候寒蟬鳴。”立秋三候，不經意間，就在董志塬兌現了。被秋霜折了銳氣的茄子，沒精打采地吊在藤蔓上；知了已經退出了盛夏的舞臺，靜靜地趴在被秋雨清洗一新的柳枝上，只待夜靜月圓時分偷偷上演一幕“金蟬脫殼”的戲碼；一只螞蚱憋足了勁，猛地一蹬，也跳了不過一拃長，讓人看了心疼！草叢里的蟈蟈，蛐蛐兒也似乎在競相安慰：“涼了涼了。”

　　董志塬的秋更是殷實和熱鬧的。田野里一幅“萬重稻菽翻金浪”的豐收圖景。塬面上的玉米像胖娃娃，歡笑著、歌唱著好年景；威武的高粱，挺起高昂的頭顱，在秋風秋雨里宣示著如火的信念；沉甸甸的谷子、糜子，謙卑地彎下了腰，親昵地撫摸著大地，采擷著季節的圓潤與飽滿。一種魂牽夢縈的秋香四處彌漫，那是什社小米的芳香，是馬嶺黃酒的醇香……“種瓜得瓜，種豆得豆”。人生同樣如此，如果沒有付出，怎能有收獲！

　　走進村莊深處，也就走進了秋的深處。一個戴草帽的老農，圍著一塊谷子地走來走去，不時地彎下腰抓起一塊泥土，“謳六”一聲扔向地中央，驚得一群麻雀，在空中盤旋了一個圈。菜地里的農人掄起镢頭，把一顆顆洋芋、紅薯、蘿卜小心翼翼地掘出土層，晾曬開來，也把快樂和喜悅晾曬開來。紅得似火的秋柿子，飽滿圓潤，像一個個紅燈籠掛滿枝頭。酥梨、核桃、李子、山楂、枸杞、南瓜……數不清的瓜與果，和漫山遍野的秋菊野花遙相呼應，把董志塬點綴得風姿綽約。上小學的女兒冷不丁冒出一句：“慶陽蘋果果真好，董志塬上香滿枝。”無邪童言逗得我們開懷大笑。

　　農家場院里的各色豆子業已紛紛破殼而出，滿地滾圓；小米、紫蘇曬得滿地都是；飽滿的玉米在屋頂、樹杈上，金光燦燦；鮮紅的辣椒掛滿屋檐，營造出濃濃煙火氣；一串串葡萄把秋天溢出墻外，驚得整個村子都在秋色里笑出聲來。收獲，是最大的幸福！

　　整個董志塬都醉倒在秋天的殷實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