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標題:莊浪小曲寄鄉愁
文\孫志勇
莊浪縣地處關山西麓,自古民風淳樸,歷史積淀濃厚,莊浪小曲,形式多樣,曲牌豐富,曲調節奏自由,旋律悠揚婉轉,悅耳動聽,易學易唱,膾炙人口,流傳經久不衰。
莊浪曲藝與所有民間藝術一樣,根植于地方的文化土壤中,絕大多數都是取材于民間老百姓的生活故事,以曲子戲、小曲、民間快板等形式體現。其中曲子戲占比最大,曲子戲在莊浪曲藝的另一個名稱就叫“故事”,把演曲藝叫做“唱故事”,看演出叫做“看故事”,由此也能看出它是以曲藝演唱為載體,講述莊浪這塊土地的人民社會生活歷史的諸多方面。
曲子戲其歷史可以追溯到唐、五代時期的曲子詞,更接近于元雜劇。起初是由落第文人寫出唱本,然后由民間藝人在都市的“瓦肆勾欄”中演唱,以此而謀生;到后來流入民間,由唱者在民間廣泛傳播,既沒有固定的演出場所,也沒有形成團體,隨行就市、邊走邊唱,以此糊口。我們在《水滸傳——魯提轄拳打鎮關西》一回中,魯提轄遇到的賣唱的金老和女兒翠蓮,就是這種情景。
由于這種大眾化的傳播方式,曲子戲就被更多的人所接受和熟悉,成為名副其實的民間文藝。待到明清之際移民活動完成后,老百姓經過休養生息,有了相對穩定的生產生活的環境,對以民間文藝為載體的精神生活也產生強烈的需求和欲望,于是,人們所耳熟能詳的、帶著濃郁的“山陜味”故土曲子戲就重新被撿起,成為當地生產生活之余、節日期間老百姓文藝娛樂的主要形式。
莊浪曲藝與其他“非遺”品類一樣,也有其傳承人。在莊浪千百個村莊中,都有這樣的人物存在。當地人稱為“社火頭”“戲模子”等。他們不僅是莊浪曲藝的教練及輔導者,而且是演出活動的組織者、策劃者。他們都是出于對曲藝的摯愛,都是在勞作之余,憑著天生的好記性,將平時鄉間零星演唱的曲子戲、小曲等默默吟唱、品味,以至爛熟于心,然后傳授給更多的愛好者。在莊浪,人們把這類傳承人稱作“蘆生匠人”,意思是沒有師承關系、自學成才的行家。
小曲、民間快板的傳唱和演變過程與曲子戲大同小異,只是演唱方式更為方便、快捷。所不同的是,起初的曲藝演唱,更多的是民間藝人謀生的手段,演唱的方式也比較單一。
當曲藝進入民間“社火”活動、民間文藝娛樂的階段后,則把地方曲子戲、小曲、民間快板(熟嘴子)融為一體,相互交叉,使民間曲藝的表演方式更為豐富多彩。莊浪曲藝以前在農村的演出場地以“地攤”為主,“地攤”也叫“夜社火”“唱故事”。即選一個比較開闊的場地,懸空綁了幾根麻繩,上面吊兩三盞馬燈(上世紀六十年代用上了“氣燈”);道具和服飾都很簡陋,一村的社火,除了一只“社火箱子”幾件必備的服飾、頭面外,其他的道具及服裝等,都是東倒西借、臨時湊合。即使在這樣簡陋的條件下,人氣依然很旺。每到演出的時候,一村的男女老少幾乎傾家而出,有拿小凳坐著看的、有站著看的,將地攤圍得密密匝匝,小孩子一般是在最里圈的土地上席地而坐。表演者和觀眾融為一體,時有互動與應和,歡聲笑語、喜樂一堂。
說到“地攤”,我們還會想到在莊浪水洛地區最為興盛的一個品種“笑攤”。“笑攤”,顧名思義,就是以逗笑取樂為目的,其形態與當代部分“小品”相類似。從地域分,以現實生活零星的瑣事、趣事為素材,雖有傳統的底本,但更多的是臨場發揮、插科打諢,多以調侃、逗趣的語言抖出笑料,以博取觀眾的嘩笑。
曲子戲在樂器伴奏上,以三弦為主,配以板胡、二胡、笛子;打擊樂以四頁瓦、碰鈴為主,后來引入秦腔干鼓、鐃鈸、勾鑼等;角色行當與秦腔相似,有生、旦、凈、丑四大類;就表達感情上看,可分為苦音類和花音類;從內容上分為正劇、喜劇和悲劇。曲子以《前月調》《后背宮》曲牌開頭,《月調尾》收場,在劇終唱詞中報劇名。
莊浪曲藝在春節期間的演出,不僅僅是獨立的、一村之內的文藝活動,常常演化為村與村之間的文化交流、增強村域之間團結和睦的社交活動。常有村與村之間互相邀請演出,或者本村與外村的“社火”同場交叉演出,甚至邀請一至兩個外村的“社火”來本村演出等等,幾乎是小規模的曲藝匯演。在這個演出過程中,開始唱一段《進莊曲》,表達對邀請一方村莊的贊美,多有夸張的溢美之詞。當演出結束之前,會唱一段《道謝曲》,以表達對邀請一方熱情接待的道謝之情。
隨著物質生活條件的不斷改善,文化多元化趨勢的形成,莊浪曲藝演唱的方式也發生了很大變化。無論是演出場地,還是服飾、道具、設備等,都今非昔比。從場地的變化看,已從純粹的地攤演出方式向舞臺演唱轉變。盡管至今仍部分保留著傳統地攤表演的方式,但電器化的燈光、音響設備,讓曲藝表演大增光彩。同樣,在服飾、道具方面也大為改觀,都趨向于戲劇化方式購置,可以說應有盡有。莊浪小曲是滲透在老百姓骨血中的精神遺存,是揮之不去的鄉情鄉愁,也是慰藉心靈的良藥美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