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風(fēng)典歷】勿輕勿重

　　【譯文】

　　趙簡主派官吏收稅，官吏請示收稅標(biāo)準(zhǔn)的高低。趙簡主說：“不要太低，也不要太高。如果收得過高，利益就歸于君主和官府，如果收得太低，利益又全歸民眾。官吏從中得不到私利，輕重就恰到好處了。”

　　【小識】

　　中飽私囊

　　趙簡主，原名趙鞅，是春秋后期晉國趙氏的首領(lǐng)。他專心于國事，致力于改革，功績卓著。這里是說他委派稅收官吏的事。《韓非子•外儲說右下》還記載了一則薄疑和他的對話：

　　薄疑謂趙簡主曰:“君之國中飽。”簡主欣然而喜曰:“何如焉?”對曰:“府庫空虛于上，百姓貧餓于下，然而奸吏富矣。”

　　薄疑所說的“國中飽”，趙簡主理解為國中富足，所以沾沾自喜，還問：“何如焉？”結(jié)果薄疑回答說：“上邊府庫空空如也，下邊百姓食不果腹，征收的賦稅全被狡猾的官吏所貪污，可不是中間很富足嘛！”他的“國中飽”是說處于國君和百姓之間的奸吏太富有了！兩則故事結(jié)合在一起，就是我們現(xiàn)在所說的中飽私囊的典故。

　　“勿輕勿重”，趙簡主給收稅官吏說的話也很有意思。不輕不重，說起來容易，可把握起來卻很難。怎樣算輕，怎樣又算重？恐怕趙簡主自己也未必明白，收稅的官吏就更是一頭霧水。所以，看似智慧的話，其實卻毫無意義。好像很高明，結(jié)果卻難免糊涂。說到底，還是征稅的具體要求不明確，規(guī)則本身存在漏洞。趙簡主也意識到了這一點，所以又補充說“吏無私利而正矣”。但他只是一味強調(diào)不能讓官吏撈得好處，卻沒有明確的措施來約束他們，所謂的不輕不重，只是給奸吏們留下了鉆空子的漏洞。比較起來，薄疑就比趙簡主看得透徹。“國中飽”就是對“勿輕勿重”的冷峻反思。他知道，僅僅依靠模糊的語言要求和官員們的道德品質(zhì)，并不能保證他們的廉潔自律，也不能避免中飽私囊的存在。人性中的貪婪最終還是得依靠法令來約束。“無以規(guī)矩，不成方圓”，法令就是國家的規(guī)矩。“勿輕勿重”的話，不但不能解決問題，而且還徒增混亂。

　　歸根結(jié)底還是要“治吏”。韓非一再強調(diào)“明主治吏不治民”，就是要說明“治吏”的重要性。君主如何駕馭群臣官吏、防止奸邪之臣，根本上還得回到“信賞必罰”上面。君主運用“慶賞”與“殺戮”——也就是賞與罰這兩種手段，依靠“循名而責(zé)實”的辦法，自然就可以真正識別那些中飽私囊的奸吏。朱元璋曾經(jīng)給茹太素說：“金杯共汝飲，白刃不相饒。”相比于韓非所說的“治吏”，就只剩下權(quán)力的傲慢與粗暴了。（阿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