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風典歷】守株待兔

　　【譯文】

　　宋國有一位農夫，他的田里有棵樹根，有只兔子跑的時候撞到了樹根上，頸部斷折而死，于是農夫就扔下農具，每天守在樹根旁，期望能再次得到撞死的兔子，兔子當然不可能再得到了，但是農夫卻被宋國人恥笑。現在想要用古代帝王的政策治理當代的民眾，全都是類似于守株待兔這樣可笑的事。

　　【品讀】

　　為什么不能守株待兔？

　　《韓非子》的寓言中，也有一些有關動物的故事，讀來意味深長，“守株待兔”就是這樣。“株”是樹根露在地面的部分，有些人解釋成樹干或者樹樁，是不正確的。因為是樹根，所以不會太明顯；因為露在地面，所以兔子才會撞上去。“兔走觸株，折頸而死”，完全是一個偶然；農夫卻因此“釋其耒而守株，冀復得兔”，卻徹底是一個極具諷刺意味的笑話！“兔不可復得，而身為宋國笑！”——其實，可笑的何止是那個農夫，現實生活中又何嘗沒有宋國農夫這樣的人呢？ 

　　當然，韓非很冷峻，他不只是說笑話，而是要講一個事關歷史發展的大問題。這就是《五蠹》篇中特別強調的“圣人不期修古，不法常可，論世之事，因為之備”。他說，上古之世，人民稀少而禽獸眾多，有巢氏“構木為巢以避群害”，燧人氏“鉆燧取火以化腥臊”，解決了人們的生存問題，所以被擁戴為王。中古之世，洪水肆虐，鯀、禹治水，天下太平。近古之世，桀、紂荒淫暴亂，商湯、周武征伐無道，取而代之。他們都是歷史上的圣人，那些做法在當時也都是非常英明的。可是，現在情況已經完全變化：“今有構木鉆燧于夏后氏之世者，必為鯀、禹笑矣；有決瀆于殷、周之世者，必為湯、武笑矣。然則今有美堯、舜、湯、武、禹之道于當今之世者，必為新圣笑矣。是以圣人不期修古，不法常可，論世之事，因為之備。”所以，不能再回到以前的老路上，也不能再用那些老辦法了。“今欲以先王之政，治當世之民，皆守株之類也。”這就是韓非所要說的意思。

　　為什么不能“守株待兔”？就是因為條件變了，時代變了，所以策略與措施也就變了。“論世之事，因為之備”，這實在是樸素的真理，也只有這樣的真理才是亙古不變的。《詩經•大雅•文王》說：“周雖舊邦，其命維新。”雖是舊的邦國，但他的使命卻在于不斷革新，這就是“舊邦新命”，就是與時俱進。

　　韓非進一步講：“世異則事異，事異則備變。”“變”的根本原因，就是因為歷史總是在不斷地前進。“上古競于道德，中世逐于智慧，當今爭于氣力”，所以圣人自然是“不期修古，不法常可”。時代在變，社會在變，人心在變，一切都在變！歷史的車輪滾滾向前，在浩浩蕩蕩的時代大勢面前，誰都不能因循守舊、抱殘守缺、故步自封，誰都不能開歷史的倒車、甚至企圖回到過去，否則就只能像守株待兔的宋人一樣成為笑話。

　　《五蠹》是《韓非子》的名篇之一；“守株待兔”更是《五蠹》中的標志性寓言，最為后世所熟知，甚至在整個先秦寓言中，它也是大家最耳熟能詳的一個。“今欲以先王之政，治當世之民，皆守株之類也。”僅就這一點，我們也不得不佩服他！（阿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