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譯文】
通曉統治策略的人,必然有遠大的見識和敏銳的洞察力;沒有敏銳的洞察力,就不能識破陰謀詭計。能夠執行法令的人,必須堅決果斷,并且剛強正直;不剛強正直,就不能矯正邪惡。臣子遵循法令辦理政事,依照法律履行職責,這不是我所說的重人。所謂的重人,是無視法令而獨斷專行,破壞法律來使自己得利,損害國家而使私家受益,勢力足以控制君主,這才叫做重人。懂得統治策略的人,有敏銳的洞察力,聽信并任用他們,就會識破重人的陰謀詭計;能夠執行法令的人,剛強正直,聽信并任用他們,就會矯正重臣的邪惡行為。因此,懂得統治策略和能夠執行法令的人若被任用,那么位尊權重之臣子必定會受到法律的懲治。因此,懂得統治策略和能夠執行法令的人與當權的重人,是不可并存的仇敵。
【小識】
韓非的“孤憤”
“孤憤”就是孤獨、憤慨。韓非是一個孤獨而又憂憤深廣的人,他這里說的就是法術之士的孤特之感與憤慨之情。作為戰國時期韓國的貴族,韓非的“孤”從何而來?“憤”又從何而來?這自然和他的身世與遭際相關。韓非是“韓之諸公子”,面對宗國風雨飄搖的命運,他充滿憂慮,希望能以“刑名法術”之學救國,挽救國家的頹勢,所以“數以書諫韓王”,可是韓王安卻不能用。《史記•老子韓非列傳》說他“悲廉直不容于邪枉之臣,觀往者得失之變,故作《孤憤》”。所以,韓非的“孤憤”乃是對法術之士所處孤特之勢的感嘆,也是對奸邪之人橫行無阻的憤慨。
所謂“法術之士”,就是指“智術之士”與“能法之士”,他們具有“遠見而明察,強毅而勁直”的品質,崇尚法治、堅守理想、忠誠正直,有著進步的眼光與堅定的意志。這也是韓非理想中的人格品質。與此相對,則是得到君主信任、擅自作為、虧法利私、損國利家的“重人”。“智法之士與當涂之人,不可兩存之仇也”,歷史上的忠奸不兩立、冰炭不同爐,在《韓非子》中也得以再現。
問題是,“法術之士”從一開始,就注定是孤獨的、悲劇的。因為他們所要面對的敵人,正是那些位高權重的“當涂之人”,所以悲劇不可避免。在韓非的筆下,“法術之士”與“當涂之人”的斗爭,是何等的險惡:
夫以疏遠與近愛信爭,其數不勝也;以新旅與習故爭,其數不勝也;以反主意與同好惡爭,其數不勝也;以輕賤與貴重爭,其數不勝也;以一口與一國爭,其數不勝也。
這就是法術之士面臨的“五不勝之勢”。他們“處勢卑賤,無黨孤特”,又希望“以法術之言矯人主阿辟之心”,從一開始就與人主相反;而那些“當涂之人”則依仗君主的寵幸,“官爵貴重,朋黨又眾,而一國為之訟”。所以,結果是必然的,“其可以罪過誣者,以公法而誅之;其不可被以罪過者,以私劍而窮之。是明法術而逆主上者,不戮于吏誅,必死于私劍矣。”這就是法術之士的宿命,也是韓非的“孤憤”之所在。(阿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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