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譯文】
古代的人因為眼睛不能看見自己的臉,所以用鏡子觀察面容;因為智慧不足以發(fā)現(xiàn)自己的過失,所以用道端正自己。所以鏡子不會因為照出錯誤而被怪罪,道不會因為使過錯公開而遭到怨恨。眼睛失去鏡子,就不能夠端正面容;人失去道,就無法知道是非對錯。西門豹性子急躁,所以佩戴柔韌的皮帶,提醒自己應(yīng)該從容沉著;董安于性格溫緩,所以佩戴繃緊的弓弦,提醒自己應(yīng)該保持警醒。因此用有余補(bǔ)齊不足,用其所長來續(xù)接其短,這就叫明主。
【小識】
自見與自知
《老子》說:“知人者智,自知者明。”如果不能很好地認(rèn)識到自己的長處和短處,就不能透徹地了解事物。韓非進(jìn)一步說:“目短于自見,故以鏡觀面;智短于自知,故以道正己。”無論是明君還是賢人,都要明確認(rèn)識到自身的不足,如此才能自知自見。“目失鏡則無以正須眉,身失道則無以知迷惑。”這既是說自見的局限,也是說自知的重要。韓非舉例說,魏國的西門豹因為性格急躁,所以佩戴柔軟的皮帶來提醒自己;董安于因為性子很慢,所以佩戴繃緊的弓弦來激勵自己,這兩位都是能夠自知不足的人。
《喻老》中也記載了一個“目不自見”的故事。楚莊王認(rèn)為越國“政亂兵弱”,想要伐越,大夫杜子勸諫說:“智如目也,能見百步之外而不能自見其睫。”智慧就如同人的眼睛,可以看到百步之外的東西,但卻不能看到自己的睫毛。為什么這么說?“王之兵自敗于秦、晉,喪地數(shù)百里,此兵之弱也。莊蹊蹻為盜于境內(nèi)而吏不能禁,此政之亂也。”這樣來看,楚莊王的弱亂并不在越之下,他竟然還想要伐越,這就是“智之如目”。所以,楚莊王的問題就在于不能自見。韓非進(jìn)而感慨說:“故知之難,不在見人,在自見。故曰:‘自見之謂明。’”能夠清晰認(rèn)識到自身不足的人,才能稱之為明主,也才能夠在治國中顯示出過人的謀略。
平原君趙勝為戰(zhàn)國四公子之一,賢能有謀略。在秦國包圍邯鄲的危急時刻,他曾想方設(shè)法向魏、楚求助,并且盡散家財,發(fā)動士兵堅守城池,最終幫助趙國解了邯鄲之圍。但是邯鄲之危也與平原君自己的過失密不可分。他當(dāng)時受韓國上黨太守馮亭邪辭的誘惑,貪圖了白得上黨十幾座城池的利益,卻沒有看到馮亭打算引趙抗秦的背后用意。在他的主導(dǎo)下,趙國最終卷入了戰(zhàn)爭,由此引發(fā)了歷史上著名的“長平之戰(zhàn)”,趙國四十萬將士遭到秦軍活埋,從而危及邯鄲。所以司馬遷在《史記•平原君虞卿列傳》中評價說:“平原君,翩翩濁世之佳公子也,然未睹大體。鄙語曰:‘利令智昏。’平原君貪馮亭邪說,使趙陷長平兵四十余萬眾,邯鄲幾亡。”司馬遷的批判是很對的。因為平原君一時的不察,從而導(dǎo)致趙國的亡國之危,這就是不自知、不自見的緣故。
“天下有信數(shù)三: 一曰智有所不能立,二曰力有所不能舉,三曰強(qiáng)有所不能勝。”智不能自立,力不能自舉,強(qiáng)不能自勝,這就是天下的定數(shù)。所以君主只有運用“法術(shù)”,才能真正實現(xiàn)“觀行之道”。韓非進(jìn)一步說:“明主觀人,不使人觀己。”君主要觀察臣下,但不能被臣下所觀察。這既是君主的“觀行術(shù)”,也是其馭臣術(shù)——在韓非的心中,如果沒有了“術(shù)”,僅有“法”是遠(yuǎn)遠(yuǎn)不夠的。(阿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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