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風典歷】卜子之褲

　　【譯文】

　　鄭縣有個名叫卜子的人，讓妻子為他做褲子。妻子問道：“新褲子怎么做？”卜子道：“就像我的舊褲子那樣。”妻子于是將新褲子弄破，使它像舊褲子一樣。

　　【小識】

　　新褲子與舊褲子

　　把新褲子上剪破，開個洞，現在是時尚，以前可就是荒唐、敗家了。這樣的故事韓非也講過。

　　卜子想做條新褲子，結果妻子卻給“修新如舊”了。“象吾故褲”的意思是，新褲子的款式和舊褲子一致，然而可憐的妻子卻會錯了意，以為丈夫的要求是新舊程度要一致，所以直接給開了洞。卜妻的“蠢萌”不禁令人捧腹。而韓非講這個笑話，正為諷刺當時“法先王”的復古思想。在韓非看來，一味的追求復古而無視時代和社會的發展，就是對圣賢思想機械式的照搬，甚至是對圣賢之意的誤解，這樣的行為和卜妻為褲一樣荒唐可笑。

　　《韓非子》中還有一個類似的寓言故事——“鄭人買履”。說是鄭國有個人到集市上買鞋子，提前量好了腳的尺寸。結果到集市后，發現忘了帶量的尺寸。趕緊回家去取，結果回來后集市已經散了。別人問他為什么不直接用腳試鞋，他回答：“寧信度，無自信。”寧可相信量好的尺碼，也不相信自己的腳。這愚蠢的鄭人最后不但沒買到鞋，還讓人笑話了兩千多年。韓非說：“夫不適國事而謀先王，皆歸取度者也。”脫離了現實情況而去謀求先王之道，都是那種寧可回家取尺寸也不用腳來試鞋的行為。先王之法就好比量好的尺碼，現實就是自己的腳，尺碼再怎么精準無誤，鞋子還是要用腳來試的。鞋子合不合腳，只有腳知道。

　　“不期修古，不法常可”，這就是韓非的“與時俱進”。 《五蠹》說：“世異則事異，事異則備變。是以圣人不期修古，不法常可；論世之事，因為之備。”這個世界時刻都在發展著、變化著，各朝各代都有不同的社會狀況，故而治國的策略方法也要隨著變化，需要因時制宜、因事而為，不能墨守成規。商鞅也是如此，他在變法時，曾針對舊貴族的守舊觀點說：“治世不一道，便國不法古。故湯武不循古而王，夏殷不易禮而亡。反古者不可非，而循禮者不足多。”治國沒有哪一種固定的模式，也沒有一成不變的祖宗之法。那些歷史上有作為的君主，都是立足現實、勇于革新、勇于變法的。這就是《商君書•更法》所說的“當時而立法，因事而制禮”。事實也證明，商鞅的變法才是秦國強大的根本動力。

　　歐陽修說：“物無不變，變無不通。此天理之自然也。”天下大勢，浩浩蕩蕩。時代的洪流奔流不息、永遠向前，歷史也不斷淘汰著陳腐、落后的東西。那些動不動就 “法先王”，甚至寄希望開倒車的人，和不知變通的卜妻、信守教條的鄭人沒什么兩樣。這些道理，兩千多年前韓非都給我們說了，今天看起來也依然熠熠生輝。（阿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