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譯文】
權勢是君主的水潭。君主的權勢失落到臣子手中,就不可重新得到了。齊簡公的權勢失落到田成子手中,晉國國君的權勢失落到六卿手中,最終國亡身死。所以《老子》說:“魚不可以放入到深水淵里。”賞罰是國家銳利的武器,君主掌握它,就能控制臣下,臣子擁有它,就能制約君主。君主要表示賞賜,臣子就施舍一部分賞賜來顯示自己的恩德;君主要表示懲罰,臣子就加重懲罰來顯露自己的威勢。君主顯露賞賜的意圖,臣子便會利用這種權勢;君主顯露懲罰的意圖,臣子便會憑借君主的威勢。所以《老子》說:“國家銳利的武器,不可以顯現給別人看。”
【小識】
國之利器,不可以示人
“魚不可脫于淵,國之利器不可以示人。”這是《老子》當中的話。《老子》的意思是說,賞罰、權謀等都是統治者的權力,未發之前必須隱藏于心,不能輕易示人知曉,就如同魚不能離開水淵,否則,“魚脫于淵,則必見失矣”(王弼注)。而韓非則進一步說:“勢重者,人主之淵也;臣者,勢重之魚也。魚失于淵而不可復得也。人主失其勢重于臣而不可復收也。”(《內儲說下六微》)他把權勢比作是君主無法掌控的水淵,而人臣就像是權勢之魚。魚不能放入到深淵中去,同樣,君主一旦將其權勢失落給臣子,也就不可重新得到了。所以,“魚不可脫于深淵”。這里的“脫”是脫入、放入的意思,這和老子所說的“脫離”是有所不同的,也是韓非對《老子》所做“法家化”的解讀。
權勢為淵,人臣為魚,得到了權勢的臣子就是一條放入深淵的魚,君主是無法再去掌控的。“勢”,即君主的權勢,著重講的是君主要保持和運用自己的權力和地位。在韓非看來,“勢”是君主必須倚仗的。所以,韓非在《難勢》中認為,“抱法處世則治,背法去勢則亂”,“勢”和“法”都非常重要,實施法治的同時,必須重視“勢”,這樣才能夠治理好國家。因此,對于明主來講,勢位的鞏固就顯得尤為重要。而鞏固勢位的最好辦法就是“賞罰”,這也是“國之利器”。
韓非認為,賞罰之事要牢牢控制在君主手中,不能讓臣下有所猜測、忖度,所以說:“邦之利器不可以示人。”這同樣是對《老子》的“法家化”解讀。君主行賞罰不能為臣下所窺探,就是強調君主施行賞罰時要用術,做到“去好去惡”(《二柄》),使臣下無從迎合。賞罰這把利刃,“在君則制臣,在臣則勝君”,人主就要“自用其刑德”(《二柄》),即君主要獨自掌握和運用賞罰大權,不可為臣下所篡奪。所以,賞罰和“法”、“勢”、“術”都是緊密聯系的。
“田氏代齊”就是一個君主失權勢于臣子的典型例子。田成子擔任齊國左相期間,用大斗把糧食借給百姓,然后再用小斗收回,以此來籠絡民心,因而受到齊國百姓的稱頌。齊簡公沒有意識到田氏施行賞賜的嚴重性,因此失了勢。公元前481年,田成子殺齊簡公與諸多公族,另立齊平公,進一步把持政權,又以“修公行賞”方式爭取民心,最終,田成子的四世孫田和廢掉齊王自立,田齊代替了姜齊。在韓非看來,簡公、平公失掉了賞罰的利器,君主的權勢也因此不保;而對于田成子來講,得到權勢的他,就是一條游入深淵的魚,再也不受掌控了。(阿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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