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浪河雪夜
這是入冬后的第二場雪,一派銀裝素裹的世界。我去莊浪河邊踏雪。
城里,雪裝扮出的無瑕白色底幕上,已被人們踩踏得斑斑駁駁;馬路上的車轍,像兩道烏蛇逶迤著。我來到莊浪河邊,見到的只有素色中的沉靜、自然界的低語,仿佛它又是莊浪河的沉思。
河邊的人民公園,因假山噴泉、亭臺廊榭、綠樹紅花、小橋流水的良好環境,一年四季,游人如織。即使夜晚十點前,仍是廣場舞陣陣,練拳、舞劍者皆有,喧騰熱鬧。時下的公園,卻一片靜怡,任我踩瓊踏玉,獨來獨往,盡享美好,心曠神怡。
我走到河邊,倚欄而立。落雪不厚,但雪花密密匝匝,從路燈光下雪落的速度看,雪下得不小,而且很急促。站在雪地里,眼觀瓊樓玉宇般的美景,難掩內心激動。我面向河對岸的大山、樹木高聲吶喊,等到將內心的激情釋放后,我醒過神來,才知道在河邊站立的,只有我這個賞雪者。
河岸隱沒在燈光里,燈又透過片片雪花,流瀉出朦朧的光。河水像一條墨色的帶子,遠處的山、村莊,近處的親水平臺、護欄也不似白天那樣分明,有的變成了似有若無的輪廓。側耳細聽,它們似乎與雪細語,不知在訴說與河相守的艱辛,還是在表白瑞雪到來的喜悅。河畔除了簌簌不斷的落雪聲,我“嘎吱”的踏雪聲,河水的流動聲,還有時而經過的行車聲外,聽不到其他聲響。
濱河大道之東,次第排列的高樓,也是一幅高高低低的朦朧畫。從樓上窗戶中透出的燈光,給足了我這夜游者暖暖的溫馨,叫我感到不再孤單。
濱河綠化帶上的樹木,頑強地佇立在那里。松柏頭頂白雪,“大雪壓青松,青松挺且直”,一派傲雪凌霜的英雄姿態;楊樹,任憑風雪刪繁就簡,一點點地將自己捋光,與冬天赤誠相見;垂柳,還有葉子堅守在柳絲上,在風雪中翩然;草坪上,頑強的青草,還有那三葉草,它們被風雪拍打了多少次,積雪壓在頭頂,綠色依然可見,它們在燈光下映射出一派朦朧的美。冬日的樹木、青草,無論是落葉的,還是不落葉的;無論是高大的,或是矮小的,都叫我感受到了一種勇敢無畏的力量。
我沿河岸人行道逆流而上,行至莊浪河大橋處,這座上世紀七十年代初建成的水泥拱橋,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已被拆除。新建的幾個高大粗壯水泥橋墩,直指夜幕。河水從橋墩間流過,猶如母親伸開的堅實臂膀,把河水摟進了自己溫暖的懷抱。燈光里,雪花飄落水里,雪花無蹤,河水淙淙……仿佛一切事物都在靜心地聆聽,慢慢用平和的心態,體驗這份深情和靈動。
“大自然真是神奇,它能創造萬物,也能洗滌心靈。”我站在雪地里,享受這份自然的寧靜和愜意。莊浪河雪夜風光,成了我心靈的驛站。一支鋼琴曲,幽幽從河邊的第六中學傳出,忽急忽緩,清麗唯美。回家途中,我心中竟涌出詩意:生命里有過繁華,也有寂寞,多少季節里的故事,就此隨風雪而去,等待著又一年的春暖花開。(趙智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