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文學敬蒼生 ——《鐘南山:蒼生在上》編輯手記

鐘南山 郭紅松繪

李蘭娟 郭紅松繪

張定宇 郭紅松繪

張文宏 郭紅松繪
他們,經(jīng)過多年的專業(yè)訓練,從事一份高勞動強度、高腦力運轉(zhuǎn)、高技術儲備的職業(yè);他們,面對殷切的信任,謹記“敬佑生命、救死扶傷”,用生命守護生命,以仁心播撒愛心。他們被稱為“白衣天使”。他們,有一個共同的名字——中國醫(yī)師。
2020年,第三個“中國醫(yī)師節(jié)”,注定是一個充滿驚心動魄與溫暖記憶的節(jié)日。因為新冠肺炎疫情兇猛來襲,無數(shù)的白衣天使,將白衣化為了戰(zhàn)袍,譜寫了無數(shù)感人的故事。
做了《收獲》雜志三十多年的編輯,我很幸運,成為熊育群長篇紀實文學作品《鐘南山:蒼生在上》的責任編輯。在事關國家和民族命運的重大時間節(jié)點,文學自然不能缺席,但文學的在場,應該是高質(zhì)量的在場。如此,文學作品才會散發(fā)出長久的感動人心的力量。
一
“2020年1月18日,現(xiàn)代速度的高鐵刺穿凜冽的夜色,向著疫情正在失去控制的‘震中’武漢呼嘯而去。”熊育群的長篇紀實《鐘南山:蒼生在上》,就從鐘南山登上馳往武漢的高鐵寫起。
新冠肺炎疫情,是新中國成立以來發(fā)生的傳播速度最快、感染范圍最廣、防控難度最大的重大突發(fā)公共衛(wèi)生事件,也是一場波及眾多國家與人群、狀況空前悲壯的看不見硝煙的戰(zhàn)爭。如果說,從前嚴重的流行病對中國老百姓來說,可能只是陌生的詞語,那么這一次,我們突然目睹了這個世界真實的另一面。
我一直和所有人一樣,通過各種媒介關注著這場疫情,也在我所編輯的《收獲》雜志的微信公號里,推送過作家的多篇文章。其中,廣東文學院院長、作家熊育群,先是給我發(fā)來一篇《燃起黑色的春天》,文中他寫道,他“突然理解了戰(zhàn)爭年代棄文從戎的文人。這是一種怎樣的無力感。災難面前文人又有何用!”。然后,2月26日,他發(fā)給我一篇《蒼生守護人——記抗疫中的鐘南山》,我在微信公號分享推送后,和他微信溝通時得知,他正準備寫一部關于鐘南山的非虛構作品,我便立刻向他約稿。
這基于兩個判斷:其一,2020年1月18日,媒體報道了84歲的鐘南山深夜前往疫區(qū)武漢的消息,他坐在高鐵上仰著頭小憩的照片,印刻在了我的記憶里。在這場世界性災難面前,中國記住了一位耄耋老人。2月20日,接受央視采訪時,鐘南山首先說出了“人傳人”的判斷,這些讓我聯(lián)想起非典時期他的勇氣和敢醫(yī)敢言。在老百姓心中,鐘南山院士是“定海神針”。如果我們這個時代有傳說的話,鐘南山院士一定是傳說之一。這個題材無疑是重大而值得書寫刊載的。其二,熊育群是全國魯迅文學獎的獲得者,也曾經(jīng)是《羊城晚報》的高級編輯,從非典時期開始,幾個重要的時間節(jié)點,熊育群都寫過有關鐘南山的紀實作品,彼此已建立起良好的信任,這就為作家獲得第一手可靠的素材創(chuàng)造了便利。
此后,我就開始了“緊盯”,電腦里專設一個文件夾,收集留存相關資料以備將來核對……鐘南山的助理蘇越明在十分忙碌的情況下,一直不斷地回答熊育群的問題。重要的事情也得到了鐘南山的印證和解答。熊育群也采訪了鐘南山團隊的醫(yī)生,到了他工作的醫(yī)院廣醫(yī)一院采訪。
熊育群在將定稿發(fā)給我之后,屢次發(fā)來各種顏色字體標注的修正片段,而我在編輯過程中,也不斷查證核實,向他提出各種疑問……這樣頻繁的溝通和校改,恐怕是我三十多年的編輯生涯里沒有遇到過的,因為擔心排版工作室發(fā)生錯誤,我甚至撤回了已經(jīng)發(fā)排的書稿,重新編發(fā)一次。最后在《收獲》長篇小說2020春卷刊發(fā)的是一部12.5萬字的長篇紀實作品。
文章一開始就采用了時空交錯的方式進行描述:“抗擊非典那年他67歲,今年84歲,17年的歲月仿佛一眨眼就溜過去了,只在青絲上留痕,秋霜似的白發(fā)籠在他的額頭。想不到耄耋之年還要與病毒交戰(zhàn)。”這樣的結構,無疑增強了作品反思的力量。這部作品有六個獨立而又相連的章節(jié),筆觸深入到人物的精神世界,努力接近他內(nèi)心的風暴,并對災難進行反思。此外,除了疫情中的鐘南山,還寫到鐘南山的家庭成長環(huán)境、求學之路、愛情與婚姻、醫(yī)學追求……從最普通平凡的日子到充滿挫折的命運,在時代變遷與復雜嚴峻疫情的廣闊背景中,刻畫出了一個立體又真實的仁醫(yī)形象。
這次疫情中,網(wǎng)上流傳著幾張鐘南山的照片,深深刻入國人的記憶。比如,他眼里盈滿淚水、嘴唇緊抿。在這部作品開頭作家寫了一首詩,其中也有這樣的詩句:“子夜/晝短夜長/書寫一位耄耋老人/那一夜匆匆行色/何以連接了萬家哀哭/他的眼淚/落成一個國家的淚水”。作者熊育群說:“非典時期鐘南山經(jīng)歷的比現(xiàn)在難多了,但我從沒有見過他落淚。這一次,他多次眼淚盈眶,都是真情流露。我一直在想,非虛構作品塑造人物,如果只是寫他的行為,不能寫到他內(nèi)心的情感與精神,這樣的人物是難以寫活的,也寫不深……流淚就是他情感最強烈的時候,自然是重點。”
二
以文學的力量記錄歷史,不僅是文學的責任與擔當,還需要扎實的細節(jié)構筑。
編輯這部作品時,給我印象最深的,恐怕是鐘南山一生所經(jīng)歷的苦難和挫折。對一般人來說,似乎對鐘南山是知道一些的,但細細追究,其實又是不了解的。例如:年輕時鐘南山就讀北京醫(yī)學院,我們只知道他打破了全運會紀錄,但卻不知道他曾預選落選;“四清”時期,他在山東乳山鄉(xiāng)下勞動,腳踝嚴重受傷,家庭發(fā)生慘痛變故,他回到北京后無法從醫(yī)只能燒鍋爐……我尤其記憶深刻的是,當鐘南山終于調(diào)動回到廣東的那天晚上,他的父親問他:你今年多大了?鐘南山說:35。父親輕輕說:哦,35歲了,真可怕!那是多大的期望,又是多深的失望。35歲這一年就成了鐘南山人生的一個分水嶺。但我們又能讀到,每一次,鐘南山都能從危機中崛起,挫折反而激發(fā)出他的勇氣和創(chuàng)造力。命運并不能解釋一切,因為命運不能選擇,但奮起一定是可以主動選擇的。
“敢醫(yī)敢言”是人們對鐘南山的概括,但從這部作品里,讀者可以深深體會到,鐘南山的勇氣源自他把病人的生命放在第一位的仁心。
在這部書的研討會上,評論家、蘇州大學教授王堯說:在紛繁復雜的情勢下直面“新冠”帶來的變化,通過非虛構文本傳遞真實和積極的信息,并且獲得讀者的信任和認可,既是文學的難題,也是社會文化的難題。“他身上的民族精神,科學精神,心系蒼生的情懷,都是一種崇高的品格,也是最美好的人性。這是我們讀到的鐘南山院士的靈魂……”不久前刊出的《文藝報》上,評論家潘凱雄也談到,作品“有人生命運的波瀾起伏,有人物內(nèi)心的跌宕碰撞,有外在行為合邏輯的呼應,人物就立了起來。所以,《鐘南山:蒼生在上》中呈現(xiàn)出來的鐘南山,就不僅僅是在電視上出現(xiàn)在公眾眼前的那個帥老頭,而且是一個立體的、豐富的、有血有肉的、可親可敬的‘這一個’”。
熊育群說過:“我不造神,不想神化任何人,人都是一樣的,都有七情六欲,都有自己的缺陷,我只把他當普通人來寫。但人比人確實有高低,有的人令人高山仰止,有的人唯利是圖,蠅營狗茍,正因為如此,鐘南山的出現(xiàn)才顯得珍貴無比。”
(作者:鐘紅明,系《收獲》雜志副主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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