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談闊論】形而上的文學閱讀
我一向不太認同“文學已死”的說法。
文學精準的定義我不太清楚,按照一般的理解,大概是以文字、語言來講述的藝術,諸如小說、戲劇,以及詩歌、散文之類。以此觀之,現在的文字敘事,比如網絡文學,點擊、閱讀量之高,說擁躉遍布九州四海,絕非夸張之詞。
這種論調的另一種說法,是“純文學已死”。這也是一個我不太明白的東西。何為“純文學”?是那些被評論家認可的文字嗎?如果是,那么,被很多讀者追捧的文字算什么?大眾文學?流行文學?這些東西怎么界定不是“純文學”呢?
不過,自詡為“純文學”的那些東西,自身日子不好過似乎是有其實的,像那些掙扎著過日子的“純文學”刊物,的確有點半死不活的樣子。
然而,即便如此,輕言“已死”也不是靠譜的敘述。僅從書籍,即便是紙質書籍的市場狀況看,就可以對這種想當然的獨斷嗤之以鼻。以頭部網上書店資料來看,銷售榜單上銷量不菲的絕大部分書籍都是文學作品,而且還是那些劃分“純文學”范疇的大神可以接受,甚至倍加推崇的書籍。比如《活著》《百年孤獨》等。
不過,說到當下的年輕人對文學經典犯怵,倒也真。現實生活中,本人就時常遇到“經典名著”讀不下去的感嘆者。背后的原因,據專家調查,在冗長的“絮絮叨叨”之外,那些情節不太吸引人的故事,硬著頭皮讀完以后,完全不知道作者想說什么。
這樣的情形,可能是由衷之言。
以《紅樓夢》為例。大師們對人物、場景栩栩如生的文字贊口不絕,這當然沒錯。書中對“大觀園”內情趣生活和人物習性傳神的表達,也是滿處的神來之筆。問題是,那些雅致且很有情調的人和事,真的很有趣味嗎?
宏觀上看,曹雪芹未必認同。襲人的理想是寶玉的通房大丫頭,薛寶釵和林黛玉精心謀劃做寶玉夫人,王熙鳳機關算盡的追求是什么呢?這樣的人生追求有意思嗎?
只有寶玉,一直想反叛大觀園一眾角色醉心的美好生活。這個反叛者,不應該是曹雪芹嗎?遺憾的是,鑒于時代局限的原因,作者沒有找到出路——出家的逃避并不是出路。
作為閱讀者,文學作品(即便是小說)的閱讀,你必須有形而上的思考和取舍,否則,很多經典著作都會“很難看”。
由之,我們在翻讀小說的時候,必須得有超越具體描述的,整體的形而上的思考和辨識,特別是在閱讀經典的時候,在抵達最后一頁之時,內心里得有整個架構層次的審視,或者退一步,至少也得有點超越具體故事的感悟……
正因如此,那些振聾發聵的經典推介才會反復涉及超越作品的人類命運之思,才有抽象(形而上)的存在意義糾結。
只有當我們用形而上的視野去鑒賞文學經典的時候——這需要更寬厚的背景知識——才會發現經典的精彩和誘人。比如陀思妥耶夫斯基的那些裹腳布一樣的大部頭書籍。
反過來,如果僅停留在單純的故事上,收獲必然有限,像《平凡的世界》,如只是將之當作勵志的文字來翻閱,以俺陋見,那還不如不讀。
不知道是不是我們在習慣了考試的標準答案之后,追問的好奇心有些枯萎了……
也許,死亡的不是文學,而是我們的閱讀功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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