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有寬
徐雙定
何謀忠
康麗萍
隴西縣圖書館明清碑貼
欽定禮部則列
據了解,自2007年至今,甘肅省古籍修復中心修復古籍12萬余頁,經手的古籍約17萬頁,并完成西北地方戲曲文獻的修復項目,歷時三年多修復480多冊,近15000頁;完成甘肅省博物館紙質文獻修復項目,共修復約500多冊,約25000頁。
“修復一本古籍,就好似是與先賢的一次對話。古籍是中華文脈的重要部分,一定要通過我們的努力世世代代傳承下去。”說起古籍保護,徐雙定語重心長:“但是,在時間的長河里,我們每個人的力量都是極其有限的,要將華夏文明傳之無窮,就必須凝聚所有有識之士的力量。因為,古籍保護,任重而道遠。”
甘肅省古籍保護中心主任徐雙定——
古籍保護 澤被千秋的追求
“盡管我國已實施‘中華古籍保護計劃’十幾年,但因歲月侵蝕帶來的各種損壞,亟待妥善保護的古籍數量過大,古籍保護依然存在很大壓力。”徐雙定告訴記者:“實際上,在一些偏遠地區,受人力物力不足和思想認識不清等因素制約,仍有大量古籍亟待搶救。部分地方古籍出現蟲蛀、脆化和霉蝕等現象,甚至粘連嚴重變成“書磚”;有的古籍被束之高閣,成了摸不到、看不著、讀不懂的‘死書’;有的古籍散落在民間,自生自滅。”
多年來,甘肅省圖書館作為全省古籍保護的龍頭單位,以古籍修復中心為基地,培養修復人才,開展修復工作,帶動全省古籍修復事業高質量發展。
徐雙定說:“我們用了整整15年時間,克服交通不便、山高路遠和收藏單位分散等重重困難,才摸清了甘肅古籍的保存保護現狀。普查中,我們也新發現一批珍貴文獻。這一頁頁年代久遠的古籍,厚實的家底,就是我們自信的理由。”“斗轉星移,此去經年,那一紙繁華也隨著時間的流逝褪去了當初的光鮮。”徐雙定感慨地說:“如今,字跡已然模糊不清、書頁邊緣也已破損,甚至在長年累月之后成為連體的一塊‘方磚’。但是,哪怕是片紙只字都是無價之寶。既然這寶帶‘傷’,那就得全力以赴去治。”
“在歷史的長河中,古籍得以傳承,除了需妥善保存外,還在較大程度上有賴于古籍修復師的修復保護。然而,目前我省古籍修復的從業人員及狀態仍不容樂觀,就省內古籍存量及破損情況而言,系統地學習過并熟練掌握古籍修復技能的人才仍然缺乏。”徐雙定告訴記者。
近年來,甘肅省圖書館招聘了一批古典文獻學、漢語言文學、化學等專業的修復人員,為古籍修復事業注入新鮮血液的同時使古籍修復工作更加科學化、專業化,形成了一支理論基礎扎實、修復技術過關的修復團隊。
“紙雖壽千年,但長期束之高閣也實現不了傳承和利用的價值。所以,不僅要讓古籍‘活起來’,更要使之‘傳下去’。”他由衷地表示:“近年來,我們正在努力讓《四庫全書》這樣傳世稀少的珍本通過影印、數字化等形式,得以為大眾露出‘廬山真面目’,讓中華文脈得以傳承,實現一代代古籍保護者嘉惠當代、澤被千秋的追求。”
徐雙定堅定地說:“隨著古籍工作推動力度越來越大,古籍事業必將迎來新時代的發展機遇。”
國家級古籍修復技藝傳習中心導師師有寬——
修復古籍 賡續歷史文脈
師有寬已81歲高齡,這位頭發花白的老人曾以一己之力承擔起甘肅省圖書館的古籍修復工作。“修復古籍,這是我一輩子的事業。”從1961年入行至今62年,盡管年事已高,但師有寬還沒想過要停下來休息:“我要干到我生命的最后一刻。”
1961年至1963年,師有寬參加了由文化部群眾文化局在北京圖書館(國家圖書館前身)舉辦的“第一期裝修古線裝圖書技術人員訓練組”,跟隨古籍修復“國手”張世達學習古籍修復及裝幀技術,熟練掌握了古籍修復技藝。經過反復認真研習實踐,他的修復技藝以動作靈巧、操作規范、速度快、手法細膩而著稱。那時,20歲的師有寬跟隨著師傅第一次見到了《永樂大典》的真跡。“這種真跡一般人別說摸,就是見一面都不可能,所以說,能夠參與《永樂大典》的修復我覺得這一輩子值了。”回憶起當年參與修復《永樂大典》的那段歲月,師有寬的臉上情不自禁地露出了笑容。
從業60年來,除做修復指導工作外,師有寬先后參與修復了如《永樂大典》、《趙城金藏》、《欽定禮部則例》、《四書經注集》等善本古籍;修復名人手跡、書院墨卷、善本等共計201冊; 搶修劇本如《金川會》、《滿門福》等60余冊,3000余頁;制作函套800余個。在日常修復工作和授徒過程中,師有寬總結出了做好古籍修復的“七要”、“八法”。所謂“八法”,即揭、洗、補、托、裱、接、襯、鑲等8種技藝。“七要”,即在古籍修復中要做出精準的修復方案;要保證修復材料的絕對安全和修復古籍資料的絕對安全;要細心、耐心和專心;要熟練掌握“八法”修復技藝;要保持原裝訂形式的高雅;要做到“整舊如舊”;要虛心學習全國同行業的先進經驗,進行技藝改新、創新。如今,雖然已經退休多年,但已過八旬高齡的師有寬依舊雙手靈活,一些古籍的紙張他用手摸一摸就幾乎能確定需要用哪種紙張來修補。
2015年6月,師有寬收何謀忠、師青、曹有林等人為徒,直到現在,他仍不遺余力地為一批批新進館年輕修復師傳授技藝。
師有寬感慨地說:“古籍是故人的遺韻,歷史的沉香,只有推動古籍修復事業廣泛開展,才能搶救保護更多的文化瑰寶,讓更多古籍‘重獲新生’、綿延書香。”
國家級古籍修復技藝傳習中心甘肅傳習所導師助理何謀忠——
補書修心 保其不朽的責任
“古籍修復不僅是一門技藝,更是一門科學。”何謀忠出生于字畫裝裱世家,師承師有寬先生。每一天,他都在用雙手搶救瀕臨消亡的古籍,只為讓祖輩遺留的文化遺產重獲新生。也因此,他對古籍修復有著獨特的感悟和深入思考。
“每一種書籍的破損情況都不一樣,適用的修復方法也不一樣,特別是有時遇到一些特殊情況,我們常常需要實驗,采用一些創新性的方法。”何謀忠告訴記者:“比如,馬尼拉紙是一種極薄、可以透光的皮紙,一般用于古籍糟朽書葉的托補,但因為其伸縮性比較大,一旦刷完糨糊再覆到古籍書葉上,掌握不好就會皺到一起。后來,我們便發現了可以利用‘塑料薄膜’,即將馬尼拉紙放在塑料薄膜上刷糨糊,利用塑料薄膜把馬尼拉紙平整覆到書頁上,再將之取下,這樣便解決了馬尼拉紙發皺的問題。”
1956年,甘肅省流行劇目編審委員會和甘肅省戲劇委員會等單位開展了“發掘戲劇遺產競賽”的活動,經由老藝人捐獻,專業人員收集、收購所得一批珍貴文物,其中不乏甘肅特有劇目和已經在舞臺失傳的劇目,還有格外珍貴的劇本,如清乾隆五十三年(1788年)的《火燒新野》。
“這批戲劇手抄本幾經輾轉入藏甘肅省圖書館后,我們對其進行了全面清點、編目、造冊。隨著甘肅省古籍保護中心工作的起步,修復這批珍貴老劇本被列為首批緊急搶救的項目之一。”何謀忠回憶說。“劇本不同于其他古籍,從當時面世到流傳至今,許多散落在民間,始終未能得到保護,加之劇本所用紙張基本是手工生產的價廉質劣的麻紙、粉連紙、毛邊紙和本地‘土紙’,規格不一,而且書葉紙張有酸化、絮化、霉變、蟲蛀、煙熏、脆裂等嚴重的破損現象,修復難度非常大。”何謀忠與同事邊實驗邊探索,從清洗油污,到解決粘連問題逐步摸索出了一套方法。“這批劇本我們用了三年時間,把481冊書將近15000頁全部修復完成。”
“修書就好似修心。”如今,已參加工作30多年的何謀忠剛剛接連辦理完退休、返聘手續。“這一輩子已經習慣了,最喜歡做的事就是坐下來靜靜修書,看到殘破的書葉在自己手下整理恢復,是最心情舒暢的事。當然,修書不僅是修心,還肩負著傳遞文脈、保其不朽的責任。”
“九零后”古籍修復師康麗萍——
會說會寫 更好保護和救治
康麗萍是一名“九零后”古籍修復師,從大學古籍修復專業畢業就來到了甘肅省古籍保護中心,至今從事古籍修復工作已經8年。“成為一名古籍修復師并不容易,這不僅考驗著古籍修復師的技藝,數年如一日‘靜坐冷板凳’也十分磨煉一個人的耐心。但我寧愿如此,只為能用這一雙手為珍貴古籍去‘彌補千年遺憾’。”
“雖然古籍幾千年的歷史賦予了這項工作神圣的使命感,但實際操作起來,步驟繁多,充滿挑戰。”康麗萍說話時,嘴角總是帶著甜甜的笑,開朗的性格與她能整日紋絲不動靜坐修書的工作形成鮮明對照。康麗萍告訴記者:“一開始,在面對古老珍貴的古籍時也是十分緊張,因為會非常害怕弄壞它們,這樣補一個蟲洞都很慢,拿著毛筆和鑷子的手會不由自主地發抖。”如今,在經過了8年的歷練后,除了修復技藝的嫻熟,康麗萍對古籍修復師這個職業也有了更加深刻的感受。她認為,這份工作更需要的是沉淀,將破損的古籍盡量恢復原樣是一個返璞歸真的過程,很不容易。截至目前,康麗萍修復的古籍已經超過了16000頁。
“作為新一代修復師,這份事業已經對我們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康麗萍由衷地表示:“我們既要會修,還要會說,也要會寫,這也是古籍修復行業需要達到的一個狀態。因為,我們每一個修復師,都需要把自己的經驗和想法表達出來,這樣才能讓行業水準不斷得到普遍性提升。也就是說,要不斷探索怎么將現代的科學技術或設備應用到傳統的修書技藝中,這樣才能夠更好地去保護這些珍貴的古籍。”
目前,對于“九零后”修復師康麗萍來說,還肩負著培養“零零后”年輕修復師的任務。“未來古籍修復工作的發展,需要的已經不僅僅是修復師技術的支撐,而是要將剛入行的年輕人培養成為一個強大的修復團隊,讓修復技藝的傳承后繼有人,也只有整體實力的提升才能讓更多的古籍在更短的時間內獲得更好的保護和救治。”
□蘭州日報社全媒體首席記者 李 超
□本版圖片均由甘肅省古籍保護中心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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