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一幅金秋油畫在心頭

　　已是八月，立秋時節。古人云，秋風吹雨過南樓，一夜新涼是立秋。如果把二十四節氣比作書畫作品的話，立秋就是幅濃墨重彩的油畫。而金秋油畫的魂，是金燦燦的桂花。

　　路邊桂花繁盛，把道路點綴得香氣撲鼻。路人行色匆匆，小瓣的金黃跳入眼中，僅是片刻停留，已嗅花香滿盈。偶有風路過，一朵朵可愛的桂花蹦到孩子們的書包上，蹦到女子的油紙傘上，蹦到有心人的鏡頭里。立秋已至，四下蟋蟀漸弱，奏起優雅樂章，似是夏姑娘道著離別。

　　鄰居喜歡自己研究做美食，周末做了椰汁桂花凍糕給我們品嘗。看上去彈力十足，桂花的樣子活靈活現。一口咬下，椰香和桂花甜凍的兩重滋味，口感很特別。問了她，說是用了吉利丁、椰汁液、桂花液等材料，鼓搗了一整天呢。這一來，倒是懷念起奶奶做的桂花糕來了。

　　記得兒時，最愛家門口的桂花樹，好看又可口。每到立秋，桂花盛開，奶奶會捧著竹籃子，輕輕拍一拍枝丫，一朵朵鮮嫩的桂花飛落下來。有幾朵調皮的，就會飛到岸邊小河里，和蝌蚪們在漾起的水花中起舞。留在籃子里的桂花們，會在奶奶的手下化成一塊塊桂花糕。

　　鋪勻，沖洗，晾干，蒸煮，點綴，看似簡單的不能再簡單的步驟，卻包含著奶奶最誠的心。戴著老花鏡的她，把籃子放在眼前，一朵一朵撥開，再一朵一朵挑選，時不時揉揉酸疼的老花眼。這時我會端著小凳子，坐在奶奶邊上，抓一小把桂花在小小的手心里，整個臉埋進去，不小心吃了朵桂花到嘴里，甜滋滋的。一小塊桂花糕，童年記憶中，承載著我對于金秋的甜蜜味道。

　　長大以后，去外地讀書，再也沒有吃到過最天然的桂花糕。吃到過塑料包裝袋里的桂花糕，勻稱潔白的底子，若有若無綴著點點桂花瓣，咬下去，談不上自然發酵的松軟，更多的是工業流水線的直白。少了桂花糕的自然香甜，金秋這幅油畫就少了一絲魂。

　　現在想來，金秋油畫最好的背景墻，終究還是家鄉。家鄉的人，家鄉的情，家鄉的景。此刻的我，看窗外，近處是湖水淡淡，綠樹青翠。抬頭，是棉絮狀的云朵片片，天空蔚藍無際。金秋，褪去了“夏初芳草深”的稚嫩，迎來了“天秋月又滿”的圓滿。

　　我站在熟悉又陌生的窗邊，賞著眼前徐徐展開的金秋畫卷，嗅著夢中的桂花香，秋姑娘踏著清風，徐徐走到我耳邊，低聲細語，仿佛訴說著這幅“流火金秋圖”畫卷的前世今生。

　　愿你我在金秋時節，遇見真實，遇見美好。若無閑事掛心頭，便掛一幅金秋油畫在心頭，何嘗不是人間好時節。

　　□蔡曉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