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建永
人們說,坎肩、褲子上要是沒有鼓鼓囊囊的口袋,就不像一個攝影家。二十五年前初見福哥,他就給我留下了這樣的印象。
福哥喜歡鼓搗相機,是受哥哥的影響。上世紀70年代,福哥剛上初中,十二三歲的年紀,而他的哥哥已經工作,跟三個好友合伙買了一架120紅梅照相機,一人一個月,輪流玩。輪到哥哥的這個月,哥哥很高興,手把手教他怎么玩,然后留下幾個膠卷,說,我不玩的時候你只管玩。就這樣,福哥一頭鉆進了鏡頭里。
后來,福哥參軍三年,退伍回到老家陽泉。由于平時喜歡攝影,不時在市報上“見圖”,便被調整到單位里的資料室,管資料,搞攝影。有一年,得知有一場全國財稅系統書法美術攝影大賽,他便拿出最近的新作報名參賽——單位里剛舉行職工拔河比賽,“勝利者”向后倒下的那一刻,比賽雙方和觀眾們笑成海洋。這幅《樂在其中》榮獲大賽二等獎,獎品是一輛令人艷羨的“飛鴿”牌自行車。騎上自行車,福哥對攝影的熱愛從此真的“飛”起來了!
福哥常說,咱的鏡頭主要是對準腳下,用鏡頭留下生活記憶。我每次回到陽泉,福哥總會向我展示他的最新作品,讓我“看圖說話”。
福哥很得意的一幅作品,叫《盂縣十八盤》。十八盤位于晉冀交界處,西邊是山西盂縣,東邊是河北平山,處于黃土高原和冀中平原的過渡地段,山勢落差較大,山高,峰奇,關險,道路高低起伏、蜿蜒曲折。攝影是個技術活兒,也是個辛苦活兒,為了取一個好鏡頭,就得用心思。福哥常常利用節假日,一個月跑七八回十八盤,就是為了捕捉霧中山路的美景。起霧即起身,可等趕到了,霧也散了。跑得次數多了,周邊村子里都有他的“線人”。一天早晨,“線人”打電話說:“福哥,看樣子要起霧了,你快來!”
福哥打車趕到十八盤,正是近午時分,云霧彌漫升騰,山路掩映,若隱若現,令人興奮!福哥扛著相機跑上跑下,拍了半個多小時,大霧漸漸散去,回看鏡頭里的圖像,哦,渾如一幅幅蒼茫遒勁的潑墨大寫意畫卷!
有一年,陽泉突降大雪,有人告訴福哥,晉中的昔陽縣閆莊村有“好景兒”。他立馬喊上兩個戰友,開車出發。
閆莊村到了,天也放晴了。福哥被眼前的景象驚到了:陽光下,一排排整整齊齊碼成長墻的玉米垛,被一尺多厚的大雪覆蓋著,廣闊的銀色世界里閃耀出成排成垛的金玉米,那圖景,美好又氣派,震撼又壯觀,是一幅天然的“瑞雪豐年圖”!那一刻,《太行山上的好年景》誕生了,獲得當年山西省第十八屆攝影藝術展銀獎。
又一年農歷正月二十,按照陽泉北舁村的老風俗,生旦凈末丑穿著古戲裝,扭秧歌,“鬧紅火”,男女老幼摩肩接踵,人山人海,紅紅綠綠,熱鬧得很!福哥端著相機,在場子里鉆來鉆去,登高爬低,仔細搜尋著最完美的攝影機位。
有了!只有趴在“這個”地方,仰角取景,才能全景式收入那些主角觀眾、高臺低壘、里三層外三層生動而宏闊的大場面,就叫它“黃土地上的狂歡節”吧!第二年見面時,福哥笑著對我說,過了一年,正月二十又來到北舁村看“紅火”,一個攝影的朋友都沒見著,當他走到去年取景的那個地方,嘿,“長槍短炮”全在這兒趴著呢!
踏遍青山人未老。前不久,福哥向我“炫耀”他的新裝備——無人機智能攝影設備。他把一張張廣闊而美好的雪山梯田圖片鋪開向我展示,說,你猜猜這是哪里?我仔細端詳了一番,還真是沒看出來。福哥得意地一笑,說,這是今年春節剛拍的,咱平定縣的張莊梯田。別說你老兄看不出來,就連當地的老人們都說,在這塊土地上生活了一輩子,從來沒見過咱家鄉這么好看!福哥說,我們站在大地上,誰能看到“天的視角”呢?多虧有這新玩意兒!
福哥本是一個“門外漢”,因為熱愛和鉆研,把自己練成了中國攝影家協會會員,并出版了自己的攝影作品集。福哥說,搞攝影,沒訣竅,咱就是真心喜愛,動真情,下苦功,甘愿付出一切!他幾乎利用所有的節假日“跑景兒”,為家鄉留下許多珍貴的鏡頭。譬如,馳名國內外的盂縣大汖古村落,經過開發,已不是原來的樣貌,但福哥的鏡頭里保留著它的“本來面目”。這些年,福哥的作品先后獲得了很多大獎,《枕河人家》入選第十九屆全國攝影藝術展,《煙雨浩渺顯奇峰》入選第十屆北京國際影展,《候補隊員》入選第七屆上海國際影展……一張張照片,保存了珍貴的記憶。
福哥對我悄悄說,咱嘴拙,不善言辭,就用鏡頭來說話吧。——摘自《人民日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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