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憶是蘭州

　　坐在火車上，我腦海里一遍遍回想起祁連山下軍營往事：高大回旋的沙嶺，奇形怪狀的沙丘，日夜嘶吼的漠風，廣袤無垠的戈壁灘，朝夕相處的戰友們。哦，還有蘭州，30多年沒見了。電話響起“小余，你們到了嗎，我在東邊的出站口等著你們呢”。

　　“到了，到了，馬上出站。”我的首長帶著司機到火車站迎接他曾經的兵。念念不忘的蘭州，一別30年。

　　記憶中的蘭州火車站舊貌換了新顏。車站廣場前喧鬧依舊，嘈雜混亂不見了，大道寬闊平坦筆直通向黃河邊。西北賓館一帶高樓林立，街景繁華，秩序井然。要是沒有首長帶領指引，迷失道路走錯方向，怕是必然。

　　變了，幾十年不見，變化真是太大了……

　　下車一碗蘭州牛肉面，四碟小菜外加一杯甜點，68元的套餐，管吃飽管解饞，真叫一個舒坦。

　　還是那個味道，豐富了作料，添加了助食品種，就餐環境更加舒適，味香湯濃地道純正的蘭州牛肉面總是那么讓人饞念，獨特的一方美食占據味蕾幾十年……毛細、二細,細碎的吆喝聲，聲聲入耳，總是那么讓人夢縈魂牽。

　　稍事休息后，我們開車直奔皋蘭山頂。這里海拔2100多米，沿途植被蔥郁，仿佛走進茂密森林一般，挨挨擠擠的農家樂，人頭攢動，生意興隆。登上蘭山之巔三臺閣，金城蘭州眼里收。俯瞰蘭州全城和穿城而過的黃河，但見蘭山遼闊無云煙，驕陽明媚現恢宏。群樓幢幢遍山川，如網道路寬無邊。彩虹飛架連南北，星羅棋布醉人間。

　　仲秋時節的蘭州，陽光溫馨恬靜，從遠山奔騰而來的黃河水，歡快流淌著，藍天上白云飄逸悠揚，白塔山、五泉山岡上濃濃綠蔭在風中搖曳，盛夏酷暑的余溫還在，隨手一摸，一手滾燙的感覺讓人刻骨銘心，沿河兩岸的花卉和樹木像是在頻頻對著我們微笑，對著我們呢喃細語呢。

　　這就是西北名城蘭州，帶給我們妙不可言的、美好亮穎的新感覺。今年的蘭州異常“火爆”。出現“一票難求、一房難訂”喜人景象，賓館飯店常常爆滿，南北兩山、黃河岸邊游人如織。

　　從蘭山緩緩而下，不到30分鐘，過中山橋，我們來到沿河而建的風情線“黃河母親”雕塑公園一處茶坊落座。此時此刻，我又沉浸在30多年前在蘭州當兵時的回憶里。

　　那時候的蘭州城可看的景點屈指可數，唯有白塔寺、五泉山和中山橋幾處。南北兩山大多裸露著，春天風沙肆虐，夏季氣候干燥，冬季黃河兩邊寒冷蕭瑟。西固七里河一帶還是偏僻之地。東方紅廣場算是當年各種集會的最大公共場所。

　　“喝茶，喝茶，這是咱蘭州的蓋碗茶，與你們的陜青茶味道不一樣的。”在首長的催促聲中，我才回過神來。

　　當年部隊遠在千里之外的大沙漠深處，有機會到蘭州軍區機關出趟差，你才有可能近距離了解和熟悉蘭州城的基本情況。當年，我曾在蘭州軍區西北賓館和軍區檔案館短暫工作生活兩個多月。

　　上世紀90年代后，蘭州城建部門斥巨資打造沿黃河兩岸風景線，建成宛如一幅現代版“清明上河圖”的兩岸風情線，為廣大市民營造出休閑娛樂的一方寶地，也使這里成為全國各地群眾觀光旅游的打卡地。

　　一尊黃河母親雕像，使蘭州名揚天下。母親秀發飄拂，神態慈祥，曲線優美，微微含笑，仰臥于波濤之上。男嬰依偎，頭微左顧，舉首憨笑，頑皮可愛。雕塑構圖洗練，寓意深刻，象征著中華民族生生不息、不屈不撓的母親，哺育著兒女健康快樂、茁壯成長，祈禱著華夏子孫幸福綿延，山河青春萬萬年。

　　品著蓋碗茶，看著黃河水，聊著家常過往，林間微風吹拂，公園人聲鼎沸，在一片祥和氛圍中，感受久別重逢的不勝愜意。

　　享有“蘭州外灘”之稱的黃河風情線，徜徉其間，游覽中山橋、白塔山公園、水車博物園、銀灘濕地，平沙落雁、絲綢古道、西游記等眾多雕塑公園，有穿越之感，有時空連線，有情景交融，有縱情歡飲……來此轉一轉、看一看，不僅接受到黃河文化的熏染，也讓人體驗到時代變遷帶來的滿滿幸福感和獲得感。

　　第二天，首長帶我們參觀蘭州地標性建筑——黃河樓。據介紹，黃河樓2013年建設，2020年9月開館。13樓為黃河故事展廳、15樓是光影博物館、16樓是城市觀景平臺。從百米高空俯瞰黃河母親河，兩岸重要建筑，尤其是近處的體育館、蘭州老街盡入眼眸。在雄偉壯觀的黃河樓上我們看到了這座城市的舊時印記、也看到了改革開放以來城市建設取得的輝煌業績。黃河石精品展、光影博物館等板塊展示，讓游客身臨其境感受到蘭州的歷史與黃河文化的無窮魅力。在光影變幻中，我們了解到黃河起源、黃河文化的演變，知史而明鑒，識古而知今。更加珍惜來之不易的建設成果和幸福生活。在老街，我們品嘗當地美食，晚間觀賞蘭州獨具特色的夜景。

　　濃濃夜色中，趁著微醺勁兒，我小心翼翼地問道：“首長，當年我要學開車，一心想當一個汽車兵，您為何硬是不同意呢？”

　　首長接過話說道：“看來你的心結一直都沒有打開啊！難怪這么多年不聯系我，是不是還一直記著那股子氣哦？”

　　我忙解釋說：“作為一個農村兵，當年我真的特別想學車，開著軍車馳騁在戈壁大漠上，威風神氣不說，那可是很多戰士的夢想啊！”

　　首長說，“開車是個簡單技術活，當時雖然能夠解決你的工作和生活問題，但不是你的特長和優先選項。因為你有一定文化基礎，加上勤奮好學，我更看好你的未來，才沒有讓你學開汽車，現在想通了沒有，小余！”

　　“早就想通了，那時太年輕，沒見識，只顧著眼前，哪想將來啊。雖然在您的手下工作8年，沒有學上開車技術，但您教育我學習到如何當一名合格的軍人，如何做一個對社會有用的人，這是我當兵最大的收獲。”

　　這么多年不聯系，是因為我離開部隊時，手機等現代通訊工具還在“媽媽肚子里孕育”著，加上部隊信息中斷，也沒有任何聯系方式，還請首長原諒呢。但我永遠記得部隊有我尊敬愛戴的老首長，也一直在心里默默遙祝首長和家人幸福安康，吉祥順意。

　　臨別一個軍禮，早已淚眼婆娑……相逢是首歌，散離最傷情。

　　首長是我永遠崇敬的偶像、學習的榜樣。他是領導，是戰友，是兄長。他對待戰士，和藹可親、熱情慈祥，嚴管厚愛。

　　他熱愛軍隊，忠誠于黨，赤誠奉獻。既有軍人陽剛之氣，又有知識分子的書卷之氣。可謂文武雙全，德才兼備。他是恩師，如兄長，雖不常見，卻情牽一世。

　　最憶是蘭州，黃河樓高，戰友情長。今生能與首長相識、相處、相知是緣分，更是我一生莫大的榮幸。

　　□余佑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