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標題:捕捉煙火人間溫情的光——讀小海詩作
美國文學批評家蘇珊·桑塔格在《文字的良心》一文中寫道:“作家的職責是讓我們看到世界本來的樣子,充滿各種不同的要求、部分和經驗。”作為“第三代詩”代表詩人,小海的創作就具備這種品格。其詩歌在對日常生活貼近而又超越的過程中散發著濃郁的煙火氣息,表達了詩人對真實世界的理解與對生活本來樣貌的思考。小海詩歌中的煙火氣是醇厚的生活味道,也呈現出真實、溫馨、純潔的人情美。
小海詩歌的煙火氣最先抵達的地方是家,那里有膝蓋疼痛的父親、站在窗口守望的母親、清早買菜歸來艱難地爬樓梯的岳母、“枕”著大月亮入眠的妻子,還有把羽毛球打丟了、舉著球拍朝樓上喊話的女兒。這些詩歌洋溢著濃濃的煙火氣,表達了詩人對家人的熱愛與感恩。他寫母親,寫她每天都站在樓上一個固定的窗口眺望“我”歸家的身影。當“我”每次恰巧到家門口時,“不用我敲門/她已為我打開家門/她做的飯菜不停地冒著熱氣/我的米飯和筷子/擺放在固定的位置上”。當母親不在身邊時,才發現“我”是那樣地難以割舍她,“我的好媽媽不在我身邊/可是我知道她在等著我/當她站在窗口的時候/這一天我就不會離開”(《想念親人》)。
文學是人學,它只有在人間的煙火棲居中才能煥發出生命。小海在詩歌中展現世間百態,揭示世道人心,傳遞著詩人的善良與真誠,如寫戴著口罩“木訥訥的,只露眼睛、耳朵/抱著棉被,一天到晚哼歌”的彈棉花的小哥(《彈棉花小店之歌》),期盼“再有一個顧客光臨/當然更好”的修鞋匠(《鞋匠》),還有那個“年輕而又本分”的常常躲避生人的麻子小叔(《小叔》)以及那個“一邊翻揀著立交橋下的垃圾筒/一邊自言自語”的拾荒人(《拾荒人》)。從這些普通人身上,詩人看到生活的艱辛與不易,也感受到他們的樂觀與堅強。在對世界的眷戀和對人性之美的發現中,寄予詩人的關切與美好祝愿。再如《大家伙兒吃碗拉面吧——送給一戶回族家庭》,蘊含一種樸素的力量。“我和妻子/常常乘31路/我們總是碰見/那幾個回族人/有一回我們碰見了/孩子/還有一回碰見了/孩子的母親//岳母告訴我/我們這街上新開了家/蘭州拉面館。”詩人接著寫聽到“啪”的三聲“巨響”,以為出了什么意外,結果是“只有一白衣白帽的師傅/立在店堂門口/將手上的面團/往案板上狠摔/弄這么大動靜/只為了引人注目”。詩中“立”“摔”“弄”等動作描寫,生動形象地傳遞出回族師傅為了生計,希望能拉到更多客源的心理,也刻畫出他的勤勞與樸實。
煙火氣是一束溫情的光,在雞鳴狗吠的日常生活中閃現。《雞鳴》一詩描寫一對夫妻在深夜處理公雞打鳴時的場景,二人對話幽默風趣,充滿濃濃愛意,體現出詩人從凡俗生活中發現喜悅的能力。
優秀的詩人總是飽含一顆慈悲與憐憫之心,詩人寫去醫院探望病人,令人頓生溫暖與感動。他對重病患者的勸慰(《希望你活著,別瞎想——贈友人》),對詩人老友、患者陶文瑜的祝福(《祝福文瑜》)、對被“切除了四分之三的胃”的邊疆老漢的理解與同情(《不是意外》)等,表達了詩人的悲憫情懷。小海的《祝福文瑜》通過與文瑜“吸煙”的細節,傳遞出同情、鼓勵、祝福之意,也有擔憂、不舍的情感。“煙”作為日常生活交流的媒介與載體,達到了“無聲勝有聲”的藝術效果。
小海是站在人群中寫詩的歌者,他寫低處的塵埃、別處的故鄉、時代深處的魂靈、世界之中的你我,并在對這些人世景物的吟唱中,展現一幅幅煙火氤氳的生活畫卷,表達對世界與人類之愛。
(作者系蘇州市職業大學副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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