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標題:韓江:書是不斷擴張的生命體
得知自己獲得2024年諾貝爾文學獎的時候,韓國作家韓江剛剛和兒子在家中吃完晚餐。那是一個平靜的夜晚,雖然他們非常驚訝,但也沒有過多地討論這件事。她只是喝喝茶,散散步,如此度過了平常的一天。
韓江回憶,當自己還是個孩子的時候,她的父親也是個年輕的小說家,這意味著那時的他們在經濟上并不富裕。家里一貧如洗,唯有圖書布滿房間的各個角落,這樣韓江便擁有了一座私人圖書館。她換過5所小學,不得不經常搬家,這對一個孩子來說似乎是過于頻繁的經歷,但她不記得自己曾感到過艱難,或許是因為自己一直都在被書籍包裹著、保護著。
書籍伴隨她長大,那些能夠閱讀的時間對韓江來說是非常珍貴的記憶。記得有一天讀書的時候,她突然感覺線條和文字在眼前消失,正疑惑發生了什么,才發現天已經黑了。她說自己盡量不錯過讀好書的機會,盡管每天出版的好書多得讓她一輩子都讀不完。
“對我來說,書是不斷擴張的生命體。因為身邊的書不斷增加,它們環繞著我,和我一起生長。”韓江說,韓國的文學、世界的文學,都與她非常親近。童年時代,她著迷于姜素千的詩歌、馬海松的童話和瑞典作家阿斯特麗德·林格倫的作品;10多歲時則喜歡俄羅斯文學,特別是陀思妥耶夫斯基的作品和帕斯捷爾納克的《詩人之死》。
在書中,她看到作家這個群體在不斷地尋找和詢問,探討生活的意義,不時迷失,又時而堅定。青年時期的韓江也遇到了同樣的問題,比如我是誰、我能做什么、為什么會有痛苦、生而為人的意義為何。當她想尋找這些問題的答案時,她便開始以一種全新的視角審視自己讀過的那些書。比如當讀到阿斯特麗德·林格倫的作品《獅心兄弟》時,她可以將它與自己關于人類、生命和死亡的問題相連。
作家們的努力一直激勵著韓江,14歲的時候,她也決定成為一名作家,想試著寫下自己的疑問,成為他們中的一員,通過閱讀與寫作嘗試理解這個世界。那時她只是寫下一些句子和片段,甚至只是寥寥幾個字。后來她開始寫日記,直到現在也沒有停筆。大學畢業以后,她做了3年的編輯和記者,因為要寫出一部長篇小說的想法太過強烈,所以她辭了工作全身心投入創作。從那時起,她開始寫長篇、短篇,還有詩歌。“我的創作就是這樣開始的,并不是我選擇了創作的時機,而是它自然而然地發生在了我的身上。”韓江說。
1994年1月,韓江發表了第一篇短篇小說,今年正好是第30年。在平靜的日常生活中,她最享受的莫過于花時間在腦子里琢磨她想寫的小說。她想象一本還沒有動筆的小說的大綱,努力用各種方式去了解她打算寫的人物。當她真正動筆時,常常驚訝地發現自己拐了一個彎,進入意想不到的地方。在寫《素食者》這部小說的時候,韓江其實度過了相當困難的3年。在那3年里,她努力捕捉主人公以及周圍人物的形象,甚至樹木與陽光的形象,這些都讓她在創作過程中不斷掙扎和探索。如果要向讀者推薦她的作品,她希望以《永不告別》作為開始,然后是與其直接相關的《少年來了》和有著較強的自傳性質的《白》。
韓江說自己非常榮幸能夠獲得諾貝爾文學獎,希望這個獎項對韓國的讀者和作家們來說是一個好消息。回望過去30年的人生,生活在現實世界里的時間似乎過得很快,就像沙子從指縫間溜走,而寫作的時間卻長得多,仿佛經過了30年依然充滿生機和活力。“我是通過文字與世界相連的人,希望自己還能夠像以前一樣繼續閱讀、寫作,在書中與更多的讀者見面。”韓江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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