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河流韻·非遺煥彩”2024年黃河流域非遺作品創意大賽近日在寧夏銀川舉辦,我省慶陽剪紙傳承人馬路作品《隴原農耕圖》、裕固族服飾傳承人楊海燕作品《裕固族刺繡服飾》、通渭草編傳承人冉小琴作品《飛天》榮獲地域特色獎;敦煌彩塑制作技藝傳承人杜永衛作品《折柳》榮獲時尚創新獎。本次獲獎的非遺作品地域特色濃厚,技藝精湛,引人駐足。讓我們走近這四項獲獎作品,欣賞匠心傳承的獨特魅力。
敦煌彩塑 “折柳”寄情
馬良寶
敦煌彩塑制作技藝省級代表性傳承人、中國工藝美術大師杜永衛的作品《折柳》獲2024年黃河流域非遺作品創意大賽時尚創新獎,彰顯了甘肅非遺的獨特魅力與深厚文化底蘊,也展現出隴原非遺傳承人的精湛技藝和創新精神。
《折柳》是參考敦煌壁畫中的多個人物的形象、裝束、儀態,運用傳統彩塑制作技藝,并結合審美想象而創作出的一件個性鮮明的彩塑作品。杜永衛利用雕塑語言,使作品從各個角度看上去,都有一種清新質樸、恬靜閑適、優雅舒適的審美體驗。“這是一種探索和嘗試。”杜永衛如是說。
杜永衛《折柳》的藝術形象最早構思于1984年,參考了敦煌莫高窟唐代壁畫中的思維菩薩的儀態與妝容,該形象一手持柳枝支頤,一手盤于胸前,作沉思冥想狀,嬌艷秀美,自在活潑,而又不失端莊持重。之后幾年,他先后利用石膏、漢白玉、青銅、木雕、玻璃鋼等材質進行多次嘗試。
“折柳”,有著獨特的意義,王維在《送元二使安西》中就有“客舍青青柳色新……西出陽關無故人”之句。漢樂府《折楊柳歌辭》中,“柳”含懷遠惜別之意,此為較早思行人而折柳的詩句。隋末無名氏《別詩》中“楊柳青青著地垂,楊花漫漫攪天飛。柳條折盡花飛盡,借問行人歸不歸?”唐時此風更甚,長安送客東行,或親人別離,多到灞橋折柳相送。“柳”寓意“留”,因此,時人以灞橋折柳形容相送作別。在古代,每逢親朋好友分別遠離,送行者總要折一枝柳條相贈,以表達一種惜別之情。每當思念親人、懷念故友時,也會折柳寄情,遙思親友。折柳,成為古人離別寄情之風俗由來已久。
1985年,哈密機務段和柳園車站的相關負責人前往敦煌研究院,請求院里為柳園車站設計一個站臺雕塑。當時,柳園車站是敦煌唯一的火車站,需要建立一個具有敦煌特色的“站標”。于是,時任院長段文杰便把這項工作安排給了年輕的杜永衛。杜永衛認為,敦煌當地已有幾座飛天雕塑,那么用一個什么樣的造型才具有它的象征性呢?經過反復構思,他突然想到自己的《思維菩薩》不正好與車站十分貼切嗎?如果改名為《折柳送親》,作為柳園車站站前廣場的城市雕塑,一定是一個非常浪漫的創意。
《折柳送親》這一雕塑主題,既包含了“柳園”地名之柳字,也體現了“柳園車站”迎來送往的工作性質,既表達了車站對乘客迎接惜別的深情厚誼,又鮮明地體現了敦煌特色。后來,就有了柳園站屹立至今的漢白玉石雕《折柳送親》。
本次展覽的獲獎作品《折柳》,是為了促進非遺與文旅融合發展而創作的敦煌彩塑系列非遺文創產品之一,擺件精巧、便攜,典雅的造型風格更適合裝飾環境。
敦煌彩塑是一種古老的非遺技藝,目前,作為非物質文化遺產受到政府和社會各界的廣泛關注與呵護。杜永衛作為該非遺項目的省級代表性傳承人,開發和創建了以敦煌彩塑為主的“莫高里工匠村”,致力于這一項目的研究、創作和傳承。四十多年來,他將敦煌藝術與傳統文化以及當代的審美思想相結合,弘揚傳統,守正創新,正在用自己的行動踐行一個藝術家的非遺情懷。
方寸剪紙 記錄變遷
毛娜娜
馬路剪紙作品《隴原農耕圖》是尺寸為75cm×650cm的長卷作品,內含8幅剪紙。首頁封面黑色為主,紅色為輔,以漢字、窯洞、麥穗、耕牛犁地四組符號形成。其余7幅均選用紅紙,將耕地、播種、鋤草、收割、送飯、碾場、揚麥、磨面的農作場景濃縮到8個特寫畫面上,如犁怎樣把黃土翻出、小孩兒如何拿起一把鋤頭、家禽如何在碾麥場上和主人嬉戲、木锨揚起的麥浪以何種姿態傾瀉而下、婆媳如何分工用石磨磨出一年當中的第一袋新面粉……一幅幅農耕生活場景栩栩如生,躍然紙上。
素有“慶陽五絕”之一美譽的剪紙,根植于黃土,孕育于民間。長久以來,農耕文明都是慶陽剪紙藝人不竭的創作源泉。馬路剪紙技法工整秀麗,線條細膩流暢,由于從小生長于農村,所以在創作方向上,選擇了以反映黃土風韻、隴東風光、農耕文明為主要內容,先后創作了《春天進行曲》《雙手托起幸福夢》《美麗鄉村》等反映鄉村文明與發展變化的剪紙作品,《隴原農耕圖》也不例外。
“《隴原農耕圖》采用的是民間連環畫藝術表現形式,由多幅畫面按照時間順序組合而成,以散點透視的民間造型反映隴東黃土高原的農耕文明。馬路的剪紙是古樸、內斂的,剪法又是老練、有力、準確的。她的藝術線條所塑造的人物形象,既生動反映隴原農民的體態外貌,也觸及精神心靈,不管是大人,還是孩子,都在各司其職,參與到辛苦而又幸福的勞作中。畫面歡樂、喜悅,人物虔誠、淳樸。這種功力,似從漢畫像磚的圖像系統傳承而來,既有浮雕鏤刻的時間延續,又有圓雕俯視的空間拓展。”寧波財經學院人文學院教授李建榮讀馬路《隴原農耕圖》后贊嘆道。
慶陽剪紙傳承著濃郁的隴東文化習俗,既區別于陜北剪紙的人物風格,也不同于清代的童子畫,在全國剪紙藝術流派中獨樹一幟。在多年的摸索中,馬路承襲了慶陽剪紙的地域特色,也形成了更具象和寫實的獨特個人風格。在創作內容上,馬路的剪紙始終與農業、農村、農民息息相關。
《隴原農耕圖》于馬路而言,不是新作,甚至可以說有點年頭。2018年秋收時節,馬路回鎮原縣老家探望父母,一幕機械化農事作業場景令她深受觸動。“進城之前我是個扶過犁、播過麥、趴在地里一行一行覆過地膜的農村婦女。”馬路說,“很想把自己曾經秋種夏收的故事‘剪’下來,把隴東地區世世代代的農耕圖景‘剪’下來。”
《隴原農耕圖》的創作是偶然,也是必然,是迅速的,也是漫長的。反復構思之后,同年春節,馬路開始動筆畫圖,經過多次修改、推翻重繪,兩個月后,《隴原農耕圖》初稿形成。馬路迫不及待地拿起紅紙,開剪。40多天后,總計7幅圖的初代《隴原農耕圖》躍然紙上。但她總覺得有欠缺,接下來的兩年時間里,進行了深思熟慮、反復創作。2023年,馬路攜《隴原農耕圖》參加甘肅省“百千萬”創業引領工程“創業達人”評選活動暨2023年文化和旅游行業創新創業大賽,獲全省二等獎,被評為“甘肅鄉村工匠”。
馬路用一把剪刀、一方紅紙,追憶時光變遷,記錄家鄉發展,讓古時今日在非遺剪紙中相遇、流傳。
麥稈成畫 靈動飄逸
包雪瑞 李 娟
“手持玉笛,彩帶飄浮,花飛蝶舞,神采奕奕……”這是冉小琴麥稈畫作品《飛天》中天女的形象。
今年58歲的冉小琴(冉藝飛)是甘肅省定西市非物質文化遺產項目麥稈畫的傳承人。她致力于麥稈畫作已有20多年時間。莊稼地里的廢棄麥稈,經她手里熏、蒸、漂、燙、刮等十多道工序之后,成為精美的手工藝品。
冉小琴的作品以花鳥魚蟲和敦煌飛天為主,她說自己最喜歡的還屬飛天形象。此次獲獎的作品《飛天》以敦煌壁畫中的飛天樂伎為原型,寓意幸福、和平與美好,讓人耳目一新。駐足作品前,仿佛能感受到空靈的笛聲從上千年前傳來。
麥稈畫因其制作材料為麥稈而得名,起源于隋朝年間,屬宮廷手工藝品,因其出色的工藝價值和表現技巧,被譽為“中國民間藝術一絕”。
通渭麥稈畫產品形式多樣、古樸典雅,是中國傳統文人畫的另一種表現形式,取材廣泛,凡是書畫可以展現的內容均可通過麥稈畫的形式展現,是人們用于室內擺設或廳堂裝飾的佳品。
冉小琴的麥稈畫,制作精美、色澤明快。經過多年摸索,她在傳統的制作工藝上不斷改進,大膽創新。
“你看,我在天女的頭飾、腰間點綴了一些鉆石和珍珠,看起來更靈動一些。尤其在面部表情的刻畫上,凸顯出天女的自信和堅毅。”冉小琴指著《飛天》說。制作過程中,她首先將麥稈切開、燙平、拋光處理,再將薄如紙片的麥稈拼接起來,按照畫好的圖樣裁剪、上色、裝裱,而其中最難把握的環節就是熨燙上色,需要精準把控熨斗的溫度,溫度過高,會把麥稈燙壞,溫度過低,則達不到作畫要求。
在“冉藝飛麥稈畫非遺工坊”里,只見一幅幅制作精美的《前程似錦》《國色天香》《孔雀戲牡丹》《花開富貴》等麥稈畫掛滿了墻面,未完成的麥片和零碎的小圖案散落在工作臺上,一只未成形的小鳥在她的巧手剪裁和粘貼下,不到幾分鐘便躍然紙上,栩栩如生。這功夫是她幾十年來“磨”出來的,她說,經常花費一整天的時間反復嘗試,讓畫里的每一處細節都盡善盡美。
20世紀80年代,冉小琴在通渭縣一家草編生產企業工作,開始接觸草編產品。2002年,無意中在電視上看到麥稈畫的制作后,讓她萌生了制作的想法。“起初只是想嘗試著學一下,沒想到一下子入了迷,我是當時通渭最早制作麥稈畫的人。”她說。
“制作麥稈畫,得有一定的繪畫基礎。”麥稈畫作為一種工藝品,集繪畫、書法、工藝于一體。跟其他手工藝者一樣,一開始冉小琴也是臨摹制作,而現在她想到什么圖案,就可以信手拈來。她創作出來的古裝仕女、飛禽走獸、花草魚蟲等作品形象逼真,充滿靈氣,受到了廣大群眾的喜愛和贊譽,其作品多次在各級各類展覽中展出、獲獎。
從接觸麥稈畫開始,冉小琴已經完成了一萬多幅作品。如今,麥稈畫已成為通渭縣一張閃亮的文化品牌。
讓更多的人掌握麥稈畫作畫技藝,是冉小琴作為非遺傳承人的心之所向。這些年,她先后培訓了2000多名學員學習麥稈畫,不僅使麥稈畫藝術得以傳承和發展,還帶動許多鄉親走上了增收致富之路。
執稈為筆,在冉小琴的巧手下,黃土地上一根根金色的麥稈幻化成千姿百態的大千世界。她用麥稈演繹自己精彩人生的同時,也使麥稈畫這一非遺項目熠熠生輝。
傳統服飾 傳承創新
張瀚舟
線條流暢,圖案生動逼真,楊海燕的作品《裕固族刺繡服飾》每一針每一線都栩栩如生。
楊海燕,國家級非遺項目裕固族服飾省級代表性傳承人,高中畢業跟隨外祖母和母親開始學習裕固族傳統服飾制作和裕固族刺繡技藝,很快便掌握了裕固族傳統服飾的設計、裁剪、縫紉以及頭面、紅纓帽、配飾、刺繡品制作技藝。
此次獲獎作品《裕固族刺繡服飾》,在保留傳統精髓的基礎上,巧妙結合現代流行元素,大膽創新,使圖案更加富有立體感和層次感。在色彩搭配方面,不僅傳承了裕固族傳統色彩的經典組合,還借鑒了當下的流行色彩,讓整個色調更加時尚新穎。在圖案設計上,除了傳統的元素,還加入了現代生活中的元素,展現了裕固族人民在新時代對生活的新理解和新期待。
裕固族服飾的材質選擇十分重要,多采用羊毛、羊皮、絲綢等天然材料。羊毛制成的氈毯和長袍,具有良好的保暖性能,適應了高寒地區的氣候條件;羊皮的運用則展現了裕固族人民對自然資源的充分利用和精湛的加工技藝;絲綢的加入則為服飾增添了一份華麗與柔美的質感。
裕固族服飾的色彩運用堪稱一絕。以紅、藍、綠、白、黑為主色調,這些色彩不僅具有鮮明的視覺沖擊力,更蘊含著深刻的象征意義。紅色代表熱情與活力,藍色象征著天空與遼闊,綠色寓意著草原與生機,白色象征純潔與善良,黑色則體現莊重與神秘。色彩的巧妙搭配與組合,使裕固族服飾宛如一幅絢麗多彩的畫卷,展現出裕固族人民對生活的熱愛和對美的獨特追求。
在款式設計方面,裕固族服飾充分考慮了實用性與美觀性的完美結合。男子服飾多以長袍為主,簡潔大方,便于騎馬放牧等生產活動。女子服飾則更為精致華麗,長袍的袖口、領口和下擺處常常繡有精美的花紋,衣襟上鑲嵌著珠寶和銀飾。男子的狐皮帽和女子的喇叭形紅纓帽,不僅具有保暖和裝飾的作用,也成為裕固族服飾的標志性元素之一。
“裕固族服飾是一種文化,是祖祖輩輩的傳承,是多年的文化積淀,我們應該加強對傳統裕固族服飾的保護和傳承,并在這個的基礎上去創新,讓傳統文化可以更好地與現代的思想理念結合,更好地傳承下去。”楊海燕說,“這種創新使得裕固族服飾既不失傳統文化的韻味,又能與現代社會的審美和生活方式相契合,為民族服飾的發展開辟了新的空間。”
裕固族服飾作為民族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見證了裕固族的歷史變遷和文化傳承,展現了裕固族人民的智慧與創造力。保護和傳承裕固族服飾文化,不僅有助于維護民族文化的多樣性,更能讓這一獨特的文化瑰寶在世界文化百花園中綻放出更加耀眼的光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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